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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禽择木而妻(师生)(64)

林暮“呵呵”了一声没有接话,只是娴熟地跟在沐朝身后,每一脚都踩进沐朝踩过的脚印里,总算走得稳稳地。

第一次来沐园,在她摔了一跤之后沐朝弯下腰扶住她肩膀对她说,小暮,你可以踩着我的脚印走,这样就不会摔倒了。那个时候,十六岁的少年声音清浅,镜片后的眸子温润而清澈,弯起来的时候盛满了笑意,也许就是这样,在经历了林虞的死亡之后,林暮开始记不住任何一个人的脸,却惟独沐朝,是那个特例,对于年幼时被给予的温暖总是最刻骨铭心的。

林暮回头远远地看过去,入目是一片白色,而雪地上的两对脚印在一个地方融成一个不断往前延伸,而她知道,终将分离。

不远处沉稳而倨傲的男人终不是那个搂着她教她念“朝如青丝暮成雪”的少年,而她也不再是那个因为一丁点温暖就不顾一切的小女孩。

眼前的那个男人 ,时隔多年她依然看不懂,就像梁秦,她也看不懂,她的情商从来不足以与人周旋,但是梁秦会说婚姻是因爱而生的责任,她看不懂的他会说出来,他的温暖他的宠溺总是恰到好处地让她感受到。

正想着已经走到了主宅后面的墓园,眼前的墓碑上刻着那三个苍劲有力的字林暮却只觉得陌生。

关于沐西城,她的记忆里只有苍白一片,她和沐西城甚至连一次见面都没有过,唯一的一次最靠近的距离,是她站在报刊亭门口伸手去触摸报纸头条的那三个字,只是那三个本应最温暖的字前面却加了那样一个定语,那个几乎颠覆了六岁的林暮全部世界观的三个字。

在她的幻想里鲜活而高大的父亲在现实里也整整占据了报纸的主板,只是林暮手指移过的地方是——大毒枭,第三个字她不认识,还是踮着脚尖问报刊亭的阿姨才会念的,孩子的世界即使稚嫩却黑白分明,她第一次浅显地理解了她从未谋面的父亲,是一个大家定义里的坏人。

那个寒冷的冬天她站在漫天的风雪里,看手里的报纸被风鼓起,在一片苍凉的白色里舞出各种纠结的形状。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爷终于滚回来了嗷嗷,活着回来了,爷要虐男二了吼吼吼,话说姑娘们,爷可以虐完男二再虐虐我们梁boss吗

☆、34良禽择木而妻

有时候回忆起当年林暮甚至庆幸,她那时候只有六岁,还不懂悲伤。

微微呵出一口气,看白色的雾气在空气里渐渐消散,林暮站在原地左手摩擦着右手,像是这样可以驱散那年的寒冷一样。

一言不发弯下腰把沐朝递给她的那一束雏菊放到沐西城的墓前,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轮廓很柔和,甚至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看得林暮一时间眼睛有些发酸。

她从来不是一个自怨自怜的人,即使在六岁那年同时失去了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三个人之后,林暮也可以安慰自己说,我还有舅舅,我还有舅妈,我有一个新的哥哥,他对我很好陪我打架。只是,当她终于站在这个地方的时候,才知道这些年他的不敢触碰和刻意遗忘都是出于惶恐,真正站在这里的时候她脑海里关于父亲的那一块空白,才算真的被填补了。

即使捕捉到的是一个空虚的影子,即使那只是一个凝固在冰凉墓碑上的微笑,就那样让她的回忆也圆满了,无关爱与不爱,甚至无关感情,仅仅是她回忆起过去的时候,林虞的身边那个是她父亲的位置不是空白一片,那个男人的对与错和好与坏她无权评论,也没有资格,但是她总算知道了那个让林虞那样的女人赌上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前程自己的一切飞蛾扑火的男人是这个样子的,那张她在心里勾勒过无数次的全家福也终于圆满。

林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弯腰浅浅地鞠了一躬,如释重负。

“小暮,”身后的声音淡淡地传过来打断了林暮的神游,“走吧,我送你。”

林暮下意识地想开口拒绝就想到自己没开车,这样的天气打车也不容易只好一言不发地跟在沐朝身后往沐园外面走,沐朝修长的身子裹在黑色风衣里有些单薄,黑色大衣的下摆被风鼓起来,在一片纯白里林暮自己摇摇头,无论他现在怎么样,和自己已经无关了。

在她最想知道当年的事情的时候,他不屑于给她一个解释,当她的感情遭遇到最深刻的背叛的时候,他们就注定了最终的结局。

坐在副驾驶座上林暮斜靠着车窗眯着眼睛假寐,车厢里流淌着那首《burning》,Maria Arredondo的嗓音清澈而带着浅浅的悲伤,“Passion is sweet ,Love makes weak ,You said you cherished freedom so You refuse to let it go…… ”林暮记得那是当年沐朝回来之后她最喜欢的歌,那个时候她固执地认为那种朦胧的感情就是爱情,在沐朝的阴晴不定和若即若离里时而患得患失时而欣喜若狂,那时候程果嘲笑她说,有首歌里唱的说像傻瓜一样去爱吧,你丫倒好,像傻叉一样去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