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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尽天明(6)

以前年纪太小,想要指手画脚丫鬟婆子们也不听。现在虽然他还是很小,但是至少,四岁的小孩已经能够充分的表达自己的意愿了。

不行就是不行,就算丫鬟们觉得难以理解想要劝阻,也得按照少爷的命令来,顶多就是事后去卓夫人那里告个状,而卓夫人的态度从来是只要卓书玙的作法不会弄得自己感冒发烧,卓夫人根本不会去和一个小孩子拧着劲干。

一来二去的,下面侍候的人也觉得摸出点门道来了,书玙少爷有什么吩咐和平日府里的惯例不同了,基本上就是按照书玙的要求来,反正书玙毕竟年纪还小,他要求的地方也就是自己住的那几间房子,连小院里的花草布置都从来不上心。

除了红佩是卓夫人的心腹,三五日的,总要将书玙的事情详详细细的知会卓夫人一声,其他的下人们连告状都懒得去了。

估摸着能有两刻钟了,书玙便关上了窗子,把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从房间里赶了出去,便一个人坐在烧的热乎乎的炕上,继续考虑一些事情。

晚上的时间用来看书练字是肯定不行的,蜡烛的光线太暗,容易伤眼睛。书玙上辈子的眼睛上学期间就近视了,到底是上课写作业弄得还是归结于电视电脑,都说不太清,不过那也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在这个落后的时代,近视了恐怕连个眼镜都配不上,毕竟,就连细木头条打成格子的窗户上镶嵌的也不是玻璃,而是糊了厚厚的一层纸用来挡风。处在一个连玻璃都几乎没有的世界里,就更不要想树脂镜片了……书玙一点也不想体验近视了结果还没有眼镜的纠结感……

打了个呵欠,书玙侧过头来看窗子上的细木条和上面糊的严实的灰蒙蒙的窗纸,觉得自己还是早早睡觉吧,没有电视空调也没有什么晚间娱乐的生活里,把晚上多余的时间用来睡觉实在是再惬意不过的事情……

不过书玙刚刚把丫鬟叫进来让人打盆热水,还没来得及洗漱,六岁的淑瑜已经裹着一个毛绒绒的厚毛皮斗篷进了屋来。

“弟弟,”淑瑜小萝莉已经有一米多高了,看着书玙小豆丁的时候,是实打实的俯视视角。

书玙虽然弄不清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一般应该有多高,但是回忆起上辈子看到过的一年级的小朋友们的样子,多多少少也能觉察出来,淑瑜的个子绝对是要比一般人高挑出去一些。

“姐姐,”书玙虽然在心里想了不少事情,嘴上还是细声细气的喊了声甜甜的姐姐,然后眨巴着眼睛一点压力没有的跟小萝莉卖萌,“怎么晚上才来看书玙?”

淑瑜随时把自己披着的斗篷丢给了跟在身后的红珠,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跟在自己身边侍候了。红珠一副温顺的样子,小声吩咐了小丫鬟给大小姐和三少爷上个果盘,还特意嘱咐了苹果切开之前要用水温一下,别从外面拿进来凉着就给放到盘子里端上来。

“今天的功课好难,姐姐也是刚刚从罗师傅那里回来,”淑瑜坐到了炕上书玙对面的位置,两个人中间,已经有力气大的婆子搬上来一个小桌子,正好等会儿放果盘。淑瑜手里抱着一个小的暖手炉,之前冻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在暖和过来之后,红色已经下去了,坐在烧热的炕上,衣服上裹着的一点寒气也很快就消失不见。

“弟弟今天是第一次去先生那里进学?”淑瑜拉着书玙开始聊家常,两个长相漂亮、粉雕玉琢小姐弟认认真真的对着坐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让旁边立着侍候的丫鬟们看进眼里,有些忍俊不禁。

不一会儿果盘便端上来了,盘子里插着两枚竹签子。淑瑜一点也不客气,递给书玙一枚竹签子自己拿了另一枚,一下一小块的插着果盘里切好的苹果,一边聊天一边吃。

书玙其实挺喜欢和淑瑜聊天的,虽然有一种哄孩子的微妙心理,但是小丫头年龄还小,想法也没有沾染上过多的关于古代的世俗理念,总是充满了奇思妙想,还有着不少让人听起来直乐的童言童语。更何况,书玙身边能接触到的,最多的便是伺候卓府一家的下人们,真正和他处于平等地位的,可能还真就只有淑瑜一个。

两个小孩子吃完苹果,书玙又听了不少淑瑜幼稚可爱的言论,便已经消磨掉不少时间了。淑瑜从炕上跳下去,惊得丫鬟们脸色一白,小萝莉也不在意,从红珠手里接过斗篷披上,和书玙打过招呼后,便冒着夜色回去自己的屋里了。

送走淑瑜,书玙又打了个呵欠,小孩子的身体就是容易犯困,红佩端来热水,书玙也不让她伺候,自己动手洗漱过后,便上了炕,把守夜的丫鬟赶到隔壁屋里后,才自己脱掉衣服钻进热乎乎的被子里,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书玙每天的日子重复而又平淡。每日上午,要定时的去教书先生那里上课背书,像吃家常便饭一样的听着先生夸奖的话语,偶尔还要听着卓书珉和卓书珀的小声嘀咕。

淑瑜小萝莉仍然时不时的晚上冒出来和自己的弟弟聊会儿小孩子眼中的家常,当然,更多的时候,就是两个小孩子对坐着吃水果,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好像两只咬着硬果的小松鼠。

书玙到现在也没弄清淑瑜每天都跟着那位罗师傅学些什么,不过猜测着大概也是识文断字一类的东西,大概是卓夫人不放心女儿和三个兄弟一起上课吧。这样想来,那个很少碰面的叫做卓淑瑛的庶出二姐也从没有过跟着先生上过课。自以为想明白了的书玙很自然的不在纠结这个话题。

下午闲着无事便练习毛笔字的习惯书玙一直坚持了下来。随着教书先生讲读《三字经》的课程进度,书玙也应当认得些简单的字了,练习字帖的时候,终于能够不再拘泥于描摹简单的笔画,而变成了练习一些结构简单的大字。

随着天气变暖,夏日将至,天色变暗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晚。偶尔淑瑜跑过来找弟弟的时间比较早,只是邻近傍晚,房间里的光线也还很充足,书玙尚未完成自己定下的练习书法的任务,在一旁观看的淑瑜若是觉得无聊了,还会拿着弟弟的笔墨也跟着临几个字。

毕竟是年长两岁放在那里,淑瑜的大字已经写的规规矩矩有模有样了,不过小孩子的字形还没定下来,对着同一份字帖临摹的时间长了,书玙和淑瑜姐弟两个写下的字体略略的看上去,笔锋还真有些相似的意味。

书玙静下心来每日认真背诵古文、临摹字帖,感觉时间倒是过的飞快。不知不觉间,酷热的盛夏已经过去,迎来了凉爽的秋日。

四周半的书玙按照农家小孩计数虚岁的习惯,已经称得上是将近六岁了。

盛德十三年秋,原九皇子殿下的伴读、礼部尚书的长子徐永康因病告假。如此一来,已经虚岁八岁的九皇子身边伴读的位置便空了下来。

九皇子杨靖泽生母乃是四妃中的德妃娘娘,在后宫的位分也算高了,加上皇后无子只育有两个公主,又常年称病以至于难以执掌宫务,后宫的事务一直都是由淑妃、德妃、贤妃三位娘娘共同打理,如此一来,九皇子的身份自然也就显得非同一般了。

尚书府两位年纪和九皇子相仿的少爷俱是庶出,唯一称得上是嫡子的书玙年纪又着实小了一点,因此,卓尚书也就未把九皇子伴读空置这件事放在心上。

偏偏不知怎的,皇帝的诏书下来,九皇子的伴读竟然就选定了比九皇子还小两岁的卓尚书的嫡子书玙。

恭恭敬敬的接了圣旨之后,卓尚书从地上起来的时候还在纳闷,不知道皇帝陛下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竟然就把自家的小三儿书玙给点上名了。

事后,卓尚书也从衙门里关系相好的官员那里隐隐约约听到了些缘由,徐家的嫡长子原是德妃娘家一个远方侄女所处,当初选徐永康去给九皇子做伴读,估摸着也有这层关系在。现在不凑巧,徐永康|生病了,自然不能再留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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