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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夫人的荣宠之路(459)

卫启濯的嗓音低回喑哑:“就在牢笼将破时,那只雀儿却病了。那个痴人疯魔一样四处求医,可雀儿最终还是去了——你说,若是雀儿知道自己将要脱困,是否能活下去呢?”

“我说的这个故事,结局不如你说的那个好,”他语调轻柔,声音随着夜风散开,“你说的那个故事,撞钟人与少女死后同穴,也算慰藉。但我这故事里的痴人却只能遥望心中挚爱,从生到死,无缘相守。”

他扶棺伫立许久,缓缓低首,伸手欲去描画她眉眼,却又在半空顿住。

“我会不会打扰了你的清净?”他慢慢收回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跟卫启沨葬在一处。那些曾伤害过你的人,也都将付出代价。”

他下定这般决心之后,就开始了报复。

他先是将傅氏驱逐出卫家,又威胁傅家人不得收留傅氏。随后,他将温锦跟卫启沨的事捅到了郁勋父母跟前。郁家人大怒之下休了温锦,卫启沨又不可能再娶温锦,温德嫌温锦留在京师丢人现眼,便将她连夜送去了温家在河间府的庄子。

此时已经疯疯癫癫的卫启沨四处找温锦寻仇,却几寻不见。

这也是他要的结果。

让卫启沨痛痛快快地报了仇岂不是便宜了他,那种有仇无处报、有恨无处宣的感觉,比死还难受。他就是要让卫启沨如鲠在喉,他就是要让卫启沨每日活在地狱里。

卫启沨就这么不死不活地熬了一年多,终于如愿归西。他死前已经不成人形,瘦骨嶙峋,形容枯槁,全无往日浊世佳公子的风采。

然而卫启沨死前笑得十分舒心,他终于解脱了。

卫启沨是解脱了,他却还没解脱。

他还要去做一些事。

温锦出京一年多,以为避过了风头,想回京寻人家再嫁,但世上岂会有这等好事。他褫夺了温德的官位,又抄没其家产,温德与妻女在贫病交加中先后死去。

傅氏知道儿子郁郁而终后,痛不欲生。卫启沨在死前亦不肯见傅氏,因而傅氏没见着儿子最后一面,就好似当初被挡在萧槿门外的卫启沨。

傅氏原就因着被驱逐出府郁结在心,又遭此重创,当即一病不起,未久也在苦痛中一命呜呼。

卫启濯看着这些人相继死去,心里实则无甚报复的快意,反而从头至尾波澜不兴。

或许,自打萧槿离世后,他的心里就再不能泛动任何涟漪。

萧槿两周年忌辰时,他独去她坟前祭拜。

日暮黄昏,杜鹃啼血。

他对着她的墓碑发呆许久。

他想起他当初逢节不休地处置文牍时,归宁的卫韶容来送了两道炖汤过来。

他原本想照例辞谢,但听卫韶容说那是萧槿做的,拒绝的话就吞了回去,当下尝了两口。

味道意料之中的好。

他大赞了她的手艺,并让卫韶容转达他的谢意。

卫韶容走后,他的目光总是落在那两道炖汤上,流连不去。

他未曾想到他还能喝到她做的汤,他有些舍不得喝,喝掉就没了,兴许再也不会有。但若不喝,放凉了味道就不好了,是否会浪费她的一番好意?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觉得自己自打动了心之后,就越发幼稚了,时常会因着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陷入犹豫,堕入迷惘。

他微垂眸,怆恻一笑。

这大约也是他的宿命,一生栖栖遑遑,一生爱而不得。

如若他早些遇见萧槿,是否结局就会截然不同?他不知道,至少今生是不得而知的。

萧槿就宛如一阵穿堂而过的清风,带着旭日朝晖的光,掠过他尘封的世界。她以为她只是过客,却不知她早已引浪涛湍转,星河如覆。

他欲令她留驻,然而风过无踪,触目所及,惟余茫茫。

往事历历,仿佛她昨日才立在他面前,笑容皎皎地唤他小叔。她持握伞柄的余温仿佛犹在他指尖缠绕,她陈说故事的嗓音仿佛仍在他耳畔盘桓。

一阵眩晕袭来,他倒在她墓前,意识逐渐抽离。

若果有来世,他定与她相逢未嫁时。两人不为叔嫂,及早邂逅。她如情愿,便结伉俪,两心拳拳,永世不离。

作者有话要说:“你是无意穿堂风,却偏偏引山洪”,初见这两句是在微博上。后来查了出处,发现出处难考,也并非诗词典故。这两句后来流传开来后,不知是谁为了工整,把句子改成了“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之后又有人在后面加了两句,“我是垂眉摆渡翁,却独独偏爱侬”,我觉得续得有些不知所谓,明明之前的两句就很好= =

相信大家也看出来了,啾啾讲的是《巴黎圣母院》。当初我看《巴黎圣母院》时年少无知太天真,完全不知结局,我满心以为是个HE,虽然前面虐得我心肝乱颤,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最后卡西莫多可以跟爱斯梅拉达在一起。但是一路翻看到末页,我发现结局是如此惨烈。看到最后卡西莫多的骸骨抱着爱斯梅拉达的遗骸那里,我趴在书上就开始哭。虽然我那时候也是个颜控,但衷心希望两个人能逃离出来,相依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