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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少年(19)

作者: 简暗 阅读记录

青青说,“对不起,我们结婚那会儿他还在坐牢,所以没办法。现在他出来了,我们也懒得再办。”说到这她的手忽然顿了顿,文则转头看她,她却没吭声,原来文则的耳根后还有些殷红的血渍,青青不动声色,将纸绢折起来放进了皮包里。

她两个朋友当然是没看到这些的,倒被青青一句他曾坐过牢给吓到了,一时间鸦雀无声,最后还是易杉站起来了,指着文则的鼻子吼道,“你疯了,嫁给他!”

文则没说话,青青也没说话,易杉和阿心两人都瞪着眼,甚至对青青有点恨铁不成钢。

阿心也说,“那个,很抱歉,文先生,我们易杉快人快语,说话往往不留情面。可是……就连我看你也觉得除了长得不错,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地方能配得上青青。”

这话当然不友好,但文则并没有生气,始终温和带笑,瞧见青青两个朋友冷静下来了,才说,“其实我也觉得配不上她,可是她选择了我,我为什么不可以选择她?”

这一下,再也没人说什么,囫囵吃完了饭,还是沉默。青青只好叫人来结帐,这会儿易杉的未婚夫也抢着付了钱。

五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走,心中各有一翻思量。青青起先和文则并排走在后面,文则对青青说,“对不起,我好像搞砸了。”青青摇头说这不怪你,然后叹了口气,跑几步追上了易杉,两人一起走在前面。只有阿心比较慢,和文则及易杉的未婚未走在一列。

青青小声对易杉说,“对不起,对不起,易杉,要你担心我。”

易杉说,“你婚都结了才告诉我,我担心有什么用?”

青青说,“他真的对我很好。”

易杉冷笑,“你真是被冲昏了头。”说完快步朝前走,青青急得跟了上去,两人心里都觉得难受,不知如何沟通,那步子乱踏,在这繁华的流光马路上,如同两只彷徨的鹿儿。

阿心走在后面,不时暗里瞧着文则,在黑夜的修饰下,他显得十分英俊而神秘,身材修长挺拔,气质卓越非凡,每有车水流光扫过他面容,便瞬时显露一双冷漠的眼,这一切都使他充满了魅力。忽然间,阿心觉得青青嫁给他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阿心越这样想,便越大胆了些,再想仔细瞧时,才发现文则一直目不转睛看着前面,正方是青青。

望着这对走在一前一后心却系在一起的男女,阿心莫名觉得好紧张,思想不由混乱起来。就在胡思乱想的当口上,阿心却突然听到文则和易杉的未婚夫大叫了一声,“小心。”她便猛地抬头看去,只觉耳边划过一阵疾风,而那头青青和易杉两人正站在转角,背后一辆夜运的卡车因为超重陷在沟渠里就快要倒下来。阿心吓得心跳漏了一拍,只来得及尖叫,文则却已经抱着两个女人摔在一边,离倒下的卡车只有半步之遥,只要晚一步,或者两人,或者三人,都完了。

青青惊魂未定,吓得说不出话,文则二话没说,一把抱起她便去拦计程车。然后回头对阿心说,“易小姐也没事,只是吓到了,麻烦你送她回去。”说完,计程车便开走了。

阿心看了看易杉,又回头看了看易杉的未婚夫,他已经吓得脚软,坐倒在地。易杉看了看未婚夫,又看了看远走的计程车,忽然哭了起来。不久,周围响起来一片警笛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个警察扶起易杉问,“受伤没?”易杉只是哭。

文则带青青回到家,给她放了热水洗澡压惊,青青坐在浴缸里一声不吭。文则给她洗好了,摸着她的脸说,“有没有哭?”青青摇摇头。文则又说,“哪儿疼?”青青还是摇头,文则便抱她到床上,两人睡在一起,都是文则说话,青青点头或者摇头。

后来文则也困极了,打了两个呵欠便关上了壁灯,青青忽然说,“今天叫你尴尬了,对不起。”文则给她拉好被子,却笑了好几下,“傻瓜,我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再说,你那两个朋友都是好样的,要不真心把你当自己人,也就不会对我不满意。平常人只会面善心恶,冷着眼看你的笑话。”

青青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又想到他来的时候换了衣服,脖子上还有血渍,于是问,“你今天做了什么危险的事吗?”

文则听了,沉默半晌,青青还以为他睡着了,他却回道,“是的,差点又坐牢了。”说完抱紧了她一些,“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空等的。”

青青说,“你做了很多坏事吗?”

文则说,“你在乎吗?”

青青笑了笑,睡意袭了上来,她说,“我不在乎,但我知道你在乎。”

文则最敬爱的父亲曾经说过,任何一个战场的规则是,不成功,便成回忆。这句话的意思是,只要你上了战场,那你就得有成功的觉悟。一旦你不成功了,那么你所付出的一切,你的名字,你的人生,都将成为这个战场上的回忆,而回忆就等于遗忘,甚至不曾存在,也等于让你失去了意义。因为,只有功成丰碑,才可以为你的一切作为承担你应得的罪与罚。

文则一直相信着父亲的话。

八月时节,踅龙城有热闹的地方庙会,文则带着青青去逛庙会,两人兜兜走走玩得也挺高兴,最后他们一起在大焚香场上香。那时,焚香场上一排排焚香台前都站满了人,文则用打火机点燃了禅香插在香台上,然后随意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中年男人。那男人也上了香,拜了拜,然后望着那炷香低声说,“有消息说昊沣下月又有大动作,老谢已经被咱们抓了,现在出来的肯定是大鱼,你看着办。”

文则也拜了拜香,缓说,“具体的交易时间和地点都是即时通知的,手机是行不通了,到时我要怎么联络你。”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布袋扔在香台上,“你不用联络,只要想办法把跟这个追踪器带着,这东西是特制的,可以防干扰。”

文则拾起了那个小袋子,这时忽然刮来一阵风,卷起了香台上的灰,这使文则想起一件事,于是又转头问那人,“李西虽然露了马脚,但也是行动上死的,上面打算怎样安排?”其实若不是李西被逮到了,文则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自己人。

那男人被飞灰呛得直咳嗽,咳了老久却回道,“他和你一样都是被选了盯昊沣的,但他不得用,昊沣不亲近他,这次的事,他一半有功,抓了老谢,还有一半只怪他沉不住气。”那人说完,从包里一掏出只烟来抽,然后对文则说,“他的档案,已经消掉了。”言下之意就是李西混在黑社会,死在黑社会,跟警局没有一点关系。

文则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可他是个警察!”

那男人回头望了文则一眼,神情冰冷莫测,“他为了取得昊沣的信任,杀过警察。”话毕,他两指夹着烟将烟灰弹到香台上,对文则说了最后一句话,“他不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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