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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长梦河(18)

作者: 简暗 阅读记录

江曦婴凶狠地在心里骂他混帐。

偏又只能忍着,回到位置上和燕华米洋两个人道歉,理由十分不济,说是那个突然来了,肚子疼得厉害,要回家。不过江曦婴这馊得不能再馊的借口似乎是专属女性的万能借口,终究还是让她顺利逃回了自己的城堡。

许暮融大概是算好她到家的时间,江曦婴才刚进门倒杯水喝上两口消个气,她家的电话就响了,江曦婴怒气冲天地拿起话筒:“喂,打错了!”

唬得许暮融在那头一愣,以为自己真打错了,接着又听电话里说:“找我爸咨询,打诊所号码去!”

这语调让许暮融好像又看到了从前和她抬杠的小老师,于是说:“小老师,是我勒!”

那头停了三秒,怒火更炽:“你到底要怎样!”

许暮融也停了三秒,万分平和地回答:“不想你跟别人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江曦婴气得恨不得把电话线扯断:“我跟你说,我真生气了,你要玩要闹你找别人去,再惹我我就告诉你家里人!我告诉你爸!”

许暮融嘿嘿笑:“你才不敢。”

江曦婴:“我不敢?我今天就打电话到你家去!”

许暮融说:“你何必这么生气,今天那个小块头一点都不配你。”

江曦婴:“你自己还不是矮子!”

许暮融哼:“那我也比你高,而且我个子还没到头呢,再长十几二十厘米不是问题。”

江曦婴怒极反笑:“问题是你脑子有问题。”

然而许暮融对江曦婴语言反击能力的薄弱已经十分了解,于是张嘴便答:“反正我脑子里都是你的问题!”

江曦婴说不过,碰一声便把电话挂了,并且决定以后都尽量别理他,越理他他还越是翻天了。

江曦婴坐在自己房间里发呆,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嫩绿的梧桐树叶此起彼伏轻轻摇曳着,随风而动,间或伴有绒絮飞散,看着嘛是挺可爱,但要真的飞进屋里头来了,足以让人打喷嚏把眼珠子一齐打出来。此时此刻江曦婴觉得许暮融此人就跟这绒絮没啥两样,对许暮融的行为,她潜意识中无法接受,也不愿意相信,她几乎要认定这完全是因为自己得罪了许暮融。

于是她从抽屉里找出那本《Beautiful Losers》,将夹在里面的情书拿出来又看一遍,看完了,还是觉得十分好笑,想把它碎尸万段,又怕日后许暮融恢复正常,跑来找她要回把柄,介时她回答说已经撕得粉碎了,岂不又向虎山行。

于是她把那小纸片夹回册子里,框当一声,锁上抽屉,仿佛从此将一个妖怪锁了进去。

学校与青春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我们的广大莘莘学子国家栋梁们不仅学业在此,那些为所谓成长之路化做奠基的初恋往往也发生在此。说来江曦婴自己还在念高中时,也曾经悄悄仰慕着隔壁班的男孩,每天最关注的事儿无非那个男孩来上课了没有。这么一想,如果把那时乖巧的江曦婴比作一只苍鹭,那么现在的许暮融完全是只秃鹫,是具有攻击性的。

江曦婴总是在避他,有时还离得大老远她就能察觉到许暮融是否正在附近,是否已经看到她,这使她常常处在一种紧张的情绪当中。

江曦婴曾经问燕华,学校里是不是总有些男生喜欢骚扰女老师。燕华说,多得是,而且也不见得都是学生主动的,她就听说某某学校里有个女老师和小男生打得火热,其实就是贪人孩子够青春够活力,真是作孽。燕华说,这种女的就该拖去枪毙。

江曦婴吓了一跳。心想:没这么夸张吧。

江曦婴更加不肯理会许暮融,许暮融没辙,想引她注意,又不敢在上课的时候捣乱,心里多多少少也明白,捣乱过头了,自己只有惹人讨厌的份儿。

再说许暮融家里虽然宽裕,可他的零用钱完全不可能支持他进行鲜花钻石齐下的进攻方式,并且他内心里也不希望江曦婴是一个可以用钱来打动的人。许暮融唯一感到欣慰的是江曦婴对他并不是毫无反应的,最起码她还愿意躲着他,想当初对付陈逊,她并没有这么给面子不是!然而他哪里会明白,江曦婴给面子的原因,仅仅只是怕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这种思维方式上的差异,大约注定了他们之间总是不平等的。

找了周五放学,程梁秋要去上他老爸安排的家教课,许暮融好容易落单,便去水果摊提了一篮子苹果到江爸的诊所去。这回许暮融一副人高马大,校服笔挺地站在江爸诊所门前,莫名觉得心惊肉跳,仿佛是来上门见光的女婿。

江爸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侧头一见来人,还颇高兴,忙去拉他进门,“你是许暮融吧,这才几个月没见,又长高喽。”

许暮融提着苹果,整个儿豁出去了,献媚似的说:“这特意来看您的,上次我脚弄内样,您都没收钱。”

江爸觉得怪好笑,说:“你是我丫头的学生,我怎么会收钱呢,看你这小小年纪,别学大人这一套!”

江爸温和慈祥的神情倒让许暮融有些羞愧,觉得自己好像黄鼠狼给鸡拜年来着。于是坐下来,望着江爸说:“我刚才看到小老师从西门出去了。”

江爸继续看报纸,“噢。她去买菜了,说起来,你要是不着急回家的话,那就在这儿吃晚饭吧。”

许暮融求之不得,心想反正回去了,他老娘大抵也在隔壁打麻将。许暮融说:“好是好,不过小老师回来看到,会不会不高兴啊!”

江爸说:“她干吗不高兴,难得有学生跟她这么投缘。”

许暮融嘿嘿笑。转头到处看,看到饮水机上方的墙面上挂着一副毛笔字,写得虽然潦草,但却气节清华,恣意流畅,许暮融不禁逐字念出声来:“夫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非聪明理达,不可任也;非廉洁淳良,不可信也。”念完了,心里回味一翻,觉得很有道理,又说:“应该在我家也挂一副。”

江爸回头笑了笑,打从心里觉得这孩子的秉性正直淳良得很。

许暮融后来转身跟江爸说:“师傅,我小时候上少年宫学过一阵子书画,可惜没好好学,嘿嘿,到现在也就会写个一字,会画只龙虾。”

江爸哈哈笑,“你们现在的孩子条件都好了,不像我家丫头那时候,想去学打鼓,可是家里实在不好负担,光是一套鼓就买不起。”

许暮融听到这事,一屁股坐到江爸旁边:“小老师小时候想学打鼓?你是说……那种架子鼓?那是男人学的耶。”

江爸摇头,“你别看她样子秀秀气气,其实骨子里像个男孩子,我从前还老说她投错胎了。”

许暮融听得津津有味,正打算继续挖掘下去,可惜时运不济,多心而暴躁的曹操早已经站在门前,瞪着两眼,略略显出些杀气,“你在这作什么!”

许暮融站起来,还没答话,江爸便说:“你怎么这么凶!今天晚上爸爸要请他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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