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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门七年顾初如北(154)

陆北辰没动,干脆闭上了眼睛,“行了,你就坐这儿吧。”

罗池笑了,幸灾乐祸地说了句,“温柔乡,英雄冢啊。”

“闭嘴。”

草原,不同于城市。

就在顾初一行人离开琼州飞向上海时,许桐此时此刻也在望着天空。头顶是深邃的蓝,纯粹的白,再远处,是绵延广阔的草原,草原上散落了几只羊,慢慢地吃着草。

这种生活,悠闲得令她生燥。

她不是第一次来草原,也来过几次,都是跟着年柏彦。但没一次是能好好欣赏过草原的,而事实上她也没时间欣赏,年柏彦每次来这里都是办正事,他忙,作为打前站的许桐比年柏彦更忙。

所以这一次,她跟着盛天伟来到草原待了几天后就彻底崩溃了,除了吃喝玩乐,盛天伟似乎没什么正事儿可做,这里风景虽美,住的条件虽好,但早就以工作为重的许桐压根就不适应这种太过悠哉的节奏。

甚至可以说,她不喜欢这样。

她不喜欢每天对着牛羊无所事事,不喜欢一入夜就是吃吃喝喝唱歌跳舞,更不喜欢询问工作时盛天伟那毫不在乎的神情。一家上司公司的老总怎么可以这样?许桐开始为盛天伟担忧,甚至她想的是,是不是年柏彦入狱了,盛天伟就没心思做事了?

自暴自弃?

看盛天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架势,不像啊。

终于,在这个早上,但许桐睁眼后觉得茫然后,她就收拾了行李,毅然决然地离开。出草原不是件简单的事儿,幸好这里也算是有她之前认识的开车师傅,她就动了以前的关系,给开车师傅打了个电话要他来接。

可就在等车的时候,一匹骏马由远及近,马背上是个魁梧的汉子,冲着她大吼了一嗓子,“你给我站住!”

许桐定睛一看,竟是盛天伟,心里一口闷气就上来了,连车子都不等了,就拖着行李箱转身走。但毕竟是在草原上,大大加重了行李箱轱辘的阻力,拖得就格外费劲。

转眼,盛天伟骑着高头大马就追上来了,一下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许桐不会骑马,又对这种比自己长得高的动物心生畏惧,扭头又往其他方向跑,盛天伟骑在马背上看得清楚,嘴一扬,一声“驾”,马就又窜了过去,再一次成功阻了她的去向。

盛天伟有心,许桐羞怒不已,想着干脆扔了行李箱,念头起,她就这么做了,蹭蹭往旁边跑。可很快地,耳边是马蹄扬起的声音,紧跟着腰身一紧,盛天伟竟侧身单臂将她拦腰抱起,她惊叫,下一秒就被安置在了马背上。

===关于他,关于一座城===

有人晕车,有人晕船,有人晕机,许桐,晕马。

每次来草原,公司的那些小姑娘小伙子们都兴奋地拉着马在草原上驰骋时,她总会敬而远之。是在她很小的时候,他们家和顾初的一家到国外牧场去玩,顾初见马比较兴奋,但个头小够不到马,就直接扯了马尾巴,马蹄子扬起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护住了顾初,牧场的马毕竟是训练过的,性情尚算温和,那一马蹄子终究是没落下来,可心理阴影就此留下了。

盛天伟直接将她抱在马背上的瞬间,她觉得离地面好高,一时间就觉得头晕脑胀,两只眼睛都恨不得不在一条直线上了。马在极速奔跑,盛天伟单臂圈得她甚紧,因为害怕,她的后背只能紧紧贴着盛天伟。男人的气息窜了她的呼吸,胸膛的力量是原始的、结实的。

那只行李箱就孤零零地留在了草原上,纯黑色的,与草原上的多姿多彩甚为不搭。许桐还在惦念那只行李箱,盛天伟在她耳畔落下声音,“我会命人去取。”

她不知道盛天伟要将她带到哪儿,茫茫大草原,唯一的方向参考就只能看太阳,她还是迷失了,分不清东南西北来。那一串串如从天际散落的珍珠般的羊群,每一个看上去都一样,晃得她眼晕。

后来,她只能将目光落在男人扯着缰绳的单手上,第一次她会觉得,他的手骨节分明,宽阔厚实。

马背,如颠簸的船,唯一的甲板,就是盛天伟的胸膛。

就这样,他将她带到了草原的另一头,许桐认为都大同小异,他却伸手指了指远处,要她看过去。许桐照做,这一眼看过去就足以震撼了。这是一片草原很大的坡度,他们置身于坡度之上,就能将远处的草原风景一揽入眼。

天是刚亮,初升的太阳还是柔和的艳红色,不刺眼,恰好可以直视,已经破了云层,混着天际最后一抹的黑暗成了炫目的紫色,然后再慢慢地散开,那紫就成了浅浅的几缕,整个天空都在逐渐被燃亮。

在这里还能看见罕见的原生态牧民,他们起很早,赶着羊群吃草。淡紫色的光亮均匀地铺洒在白色的羊毛上,因为距离较远,那些羊移动很慢,乍一看就像是嵌在了画中,如梦如幻。有风经过,草尖微微弯曲,有零散的蒙古包,不知谁家的幡旗在飘,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这是许桐第一次在高处注视着草原,一切自然而然,一切又都原始可爱。

太阳很快明亮。

草原终究还是醒了,不再像刚刚那么幽静和慵懒。

羊群多了,马匹也多了起来,不远处的视线热闹了。因为有了光亮,那些匿藏在草丛间的花儿们都看得清楚了,是大片的格桑花,粉的白的开遍了草原。许桐只是在高原之地见过这种象征着幸福的格桑花,没想到在这里竟也见到了。

盛天伟一扬缰绳,身下的马儿就又窜了出去,她稍稍后靠,引得盛天伟爽朗的笑。

他策马跑近了格桑花,又一勒缰绳,马停了脚步,他跃身下马,又朝着她一伸手。许桐低头看着离地面的距离,脚跟有点软,他却笑着鼓励,大手始终伸着朝向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交给了他。

微微用力,她的脚在踩上草地的时候有点空,盛天伟就顺势将她搂紧了。她抬头,见他清湛的下巴,心不知怎的就“咚”地跳了下。

今天的盛天伟倒是有点正经儿了,放开了她,转身折了一支格桑花给她。许桐接过,看着他略感疑惑。

“这世上不是只有一个年柏彦。”他轻声说,“就像你手里的格桑花,其实每一支都能给你带来幸福。”

许桐怔楞地看着他,而他,逆光而立,笑吟吟地与她对视,他的眼也似乎染上了格桑花的颜色。

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心思是如此地明显,明显到会让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男人都能察觉,她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静静地捏着手里的花,看着它在风中摇曳。这一天,她没再急着离开,而是慢慢地走进了那片格桑花,渐行渐远。

盛天伟没有跟上,他站在原地,在马旁边,目光始终追随着许桐,当她回头与他对视时,他的唇角,是温柔的笑。

安静的早,再远处是欢腾的马。

有炊烟,有奶香,这是草原上清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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