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陆门七年顾初如北(175)

陆北辰去办相关手续时,顾初也下了,跟着许桐到医院的花园里逛逛,晒晒阳光。

午后的医院安静下来了,住院部的大部分病人也在午休,极少有吵闹的声音。花园里的人不多,偶尔见的护士推着轮椅病人出来透气,也有探病的家属,陪着亲人在树荫下聊天。许桐择了一处树荫带着顾初坐了下来。

头顶郁郁葱葱,是两棵枝叶繁茂如伞状延展开来的松柏,将光线的灼热过滤掉,透过针叶散落下来的尽是清凉。南方城市少种松柏,这家医院却以这两株古松柏著称,顾初对这里并不陌生,顾家举家搬迁到上海的第二年她淘气爬树,擦破了头发了高烧,就住在了这家医院。现在想来不大严重,当时她却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没命地哭,母亲没辙,父亲却抱着她到了这两株松柏下,要她拍了松柏树干三下,她照做,父亲笑着跟她说,这两棵树给保佑我们的初初一生平安无事的。后来,她知道了,医院里的松柏都有灵性,是健康的守护者。

父母离世时所在的医院不是这里,只是被送到了就近的医院进行抢救,当时她发了疯地找松柏树,可惜他们没有等到她找到松柏就闭了双眼。

顾初伸手摸了摸身边的松柏树干,手指染了少许松香,目光再往投远一点,原本栽梧桐的地方已换上了大片的白兰树,过了花季,那一株株的白兰绿意清凉。她轻叹了一口气,感慨良多。

这就是她不敢回上海的原因。

上海这座城承载了太多的记忆。

虽不是生她的地方,却是养她的地方,她在上海的生活点滴远多于琼州。

回来了,怕随便走到哪里都会勾起回忆,但又怕如同那几棵被换掉的梧桐一样,物是人非,再也找不回从前。

人,就是这样一直地纠结地活着。

“我妈打了他一巴掌。”许桐说了句。

顾初一愣,想了想,“陆北辰?”

许桐点头。

顾初着实吓得不轻,也很难想象到那个画面。

“听思思说那一巴掌还打得不轻呢,打在了陆教授的脸上。”

“不会吧……”

许桐就将看到的和听到的所有事一五一十跟她说了,尤其是岑芸如何大闹病房,如何指着两个大男人鼻尖骂的场景全都复述了一遍,听得顾初大跌眼镜,心里直打鼓,末了,才喃喃了句,“他挨了打就没解释一下?”

许桐笑着摇头,拍了拍她的手,“我觉得啊,他挺好的。”

嗯?

顾初看着她。

“你睡了多久他就守了多久,听救护组的那些护士说,当时在救护车上他就一直抱着你,罗警官手底下的那几个狙击手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等医生确定了你只是皮外伤后他才压了火。”想要知道这些不难,光是听那些七嘴八舌的就能知道个大概齐了,许桐又说,“一山更比一山高,那么个暴龙面对我妈的蛮横不讲理一点脾气都没有,可能知道你没事心里也踏实了吧。”

这些事顾初都不知道,但醒了之后她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子弹擦伤了她的手臂,然后,她吓得昏过去了。

想着,着实觉得丢人现眼的。

“还麻烦你跑来上海一趟。”顾初叹了口气,头靠在许桐的肩膀上,“换做是你的话,才不会像我这么窝囊呢。”

“女人示弱点好,很显然,相比强势他更喜欢你现在这样。”说到这儿,许桐不经意想起陆北辰在病房里的那番话,他是在提醒她什么吗?

“不知道……”顾初想得却是另外一件事。

她没有失忆,刘继强的话她都记得,而且更记得在临失去意识前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什么不知道?”许桐偏头瞅她。

顾初马上反应过来,忙说没什么,又问,“这次盛总也陪着你一块来的,他对你很好啊。”

许桐耸耸肩膀,只是笑没说话。

“他在追求你吗?”

“哪有。”许桐赶忙澄清。

顾初坐直,歪头瞅她。

“他那个人吧,比较热情。”

顾初“哦”了一声。

“只是……”许桐难得支支吾吾。

顾初又看她。

“没什么,就是听到了一些传闻觉得奇怪罢了。”许桐笑了笑。

“他的传闻?”

许桐想了想,“也算是吧,不过具体怎样我没有太关注。”

顾初看出她不大想说了,没再勉强问下去,一抬眼,打远处走过来一人,手里拎着个网兜。许桐也看见了,抿唇笑了笑,“八成啊是在病房外面徘徊好久了,看见我妈就不敢进来。”

“他还是挺打怵姨妈。”顾初蜷起了腿,轻叹一口气。

“当年乔家做的也是过分,不怪我妈看见他就发疯。”

许桐这边说着,那边男人就走上前了,许桐笑道,“乔老先生的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感谢挂念。”乔云霄回答得十分礼节。

许桐笑笑没跟他再多说什么,起身轻拍了下顾初的肩膀,“别聊太久了。”

顾初点头。

等许桐离开后,乔云霄坐在了她身边,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从网兜里掏出块巧克力递给她。顾初接过一看,是她打小就喜欢吃的牌子,再瞧身边的网兜里各种各样的零食都有。轻笑,“还把我当成小孩子呢?”

小时候她住院的时候,乔云霄总会拿些零食过来逗她开心。

“如果长大了成熟了,能做出这么冲动的行为吗?”乔云霄指了指她裹着纱布的胳膊。

顾初没回答,瞅了瞅胳膊,然后低着头扯巧克力的包装。乔云霄重重叹气,拿过来替她打开,又递给了她。她闷头吃,他始终在看着她。

“我真的没事。”嘴巴里甜甜的,味道不曾改变过。

乔云霄别过眼,沉默了会儿又看向她,“他真值得你这么做?”

巧克力在唇齿化开,腻在嗓子里就醉人的甜,顾初吃巧克力的动作稍稍停滞了下,看着乔云霄半晌,然后说,“我不是他助理嘛……”

“助理的职责还包括为上司舍命吗?”乔云霄面露严肃。

“哪有舍命?”顾初指了指胳膊,“只是擦伤。”

“顾初,你不要偷换概念。”

顾初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关心我,可你也看见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如果一旦出了事呢?”

“……那就是命吧。”

乔云霄眉头一皱,“对于陆北辰你讲命?你的意思是,认命了?”

顾初低头不说话。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乔云霄不忍训斥她,“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突然离得我很远。”

想法?

她能怎么说?

见她沉默,乔云霄起身,叉着腰在原地来回来地走了几步,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决定了,既然你已经来上海了,那么就为我工作吧。”

顾初一愣,抬头看他,“我签了合同……”

“别跟我提什么狗屁合同,你心里是明镜的顾初,你签了合同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他那张脸?那张像极了陆北深的脸?”乔云霄有点急了,“别执迷不悟了,你这样下去很危险。”

上一篇:寡人无疾 下一篇:我本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