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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青莲待月开(259)+番外

为换那千两聘礼白银锭,她挽起长发任人盖上大红巾。落花随流水,远了江南,进了蜀中,龙凤烛下,挑起盖头的不是当年卓家少年郎,却是面白斯文另一人。

“娘子,我今日累了,你先歇息。”洞房内,新夫君细眉细眼,语音轻盈。

他叫做唐旭乾。唐家长房长子武林翘楚有为又年轻。他待人温和进退有度暗器手法更是绝灵。白日里,他苦练技艺飞花摘叶皆无影,夜晚间,新婚夫妇各睡一边寒冷如冰。

满怀疑惑萦绕在心,慕容槿只道夫君太过劳累不愿同寝。却不料,某夜他大醉而归,见她未曾开门相迎,竟一掌掴去打得她唇边血沁。她倒地震惊,他忽如苏醒,跪地求饶连连哭诉。她起身欲走,他却自背后扑上,只凭着酒劲,将那华服长裙一一撕尽,掐、咬、摔、拧,一夜间慕容槿浑身淤青。

酒醒后他依旧起身洗漱笑容温存,面对伤痕只是不闻不问。

从那之后他尝到乐趣将她视为玩偶,但凡饮酒归来便是反绑其手。身在唐门无处诉,撩起衣衫只给婆母看,老人家却移开视线,只说道,男子饮酒打打闹闹,你这做妻子的要服侍好。

……

一年三百六十日,如坠地狱苦不堪。她也曾抗争逃回苏杭,却又被上门道歉的夫婿迎回了浣花溪。还以为一生便这样了,谁承想,唐旭乾纵情狂饮后与人比武,竟一时大意乱了心性。重伤而回的他卧于病榻,慕容槿亲送汤药反被斥。那一夜更深人静,房中只留夫妇俩,她眼见那面色惨白的夫君又砸碎瓷瓶,那一地碎片如同人生灰烬。

描秀眉,点绛唇,解下杏黄胸衣,不着丝缕对铜镜。她身娇纤腰凝,肤白眼如星,幽幽然,花落悄无声,曼曼间,酮体在塌边。

眼看那病鬼眼突面赤伸出手,眼看那恶魔想要撑起却又倒地,她顾自撩发不上前,转一转光洁身姿,紧闭了房间。

他果然欲|火攻心断了命,慕容槿换上白衣悲恸震惊。各方豪杰来吊唁。她素服悲戚坐于灵前,一抬眼,却见青青道服白玉簪,卓羽贤,依旧是那样俊逸眉眼。

灵堂上燃尽纸钱,她不发一言,眼泪早已干。他隐忍上香,目光却悲怨。

唐门众人哭声震天,却有人说她害亲夫,她为表清白撞柱血流满面。泪光涟涟间,许下诺言,为夫守孝三年,孤身独守峨眉巅。

原以为以此杜绝传言,谁又知,从此种下孽缘。

******

远方云雾浩荡无垠,山势渐高,光照愈烈。舍身崖高峻千尺,在通往此地的林间小道中,蓝皓月扶着池青玉踉跄而来。两人衣衫凌乱,池青玉袖间还沾有点点血迹。他一手握剑,步履沉重,脸色微白。蓝皓月眼看前方便是金顶圣地,却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他一把拉住她手腕,道:“坐下休息一会儿。”

“好……”蓝皓月虽想一鼓作气登上舍身崖,但实在没法再抬步,她见池青玉也冷汗涟涟,便扶着他坐到了树下。

“你刚才出手,我吓了一跳。”她以衣袖拭去池青玉额间汗水,瘫坐在他身旁。他喘息了一阵,道:“为什么?”

蓝皓月望着他手中长剑,“怕你牵动伤处……”

“没有关系。我未曾真正发力。”池青玉摸到剑身,那种冰凉的触感让他陡然一震。从松竹庵遗址出来之后,在半途中曾被几个青城派的弟子追杀,蓝皓月慌乱中将剑递与给他,池青玉虽已三年未曾用剑,但听到身前风声扑来,下意识地便抬手出剑。

那熟悉的动作,从小苦练铭记在心间,只待记忆闸门一放,便如浪潮般倾注而出。

明灭点捺,剑光如流星,他将蓝皓月掩在身后,忍着肩后剧痛招招夺命。山道陡峭,他却顾不得自保,只是拼了命似的步步紧逼,清影横斜,血光飞溅,数招之内将那几人挑下山崖,耳听得呼喊顿止,才方惊醒。

他竟又杀了人。

浑身发冷,原来清修隐退,终于还是躲不过江湖饮血。

“快走!”蓝皓月扑上来,将伫立发怔的他拖向了树林。

于是便来到此处,身上带着血污,他看不到,却感觉得到。可是除此之外,又能怎样?他已厌恶出剑伤人,但如今身边的这个女子,一路扶持他不顾生死,让他再也不能舍下她退避一旁。

他的脸颊一侧有血迹,蓝皓月此时才发现,迟疑了一下,抬起手,替他轻轻拭去。阳光透过树缝洒落在身前,她仿佛又回到了当时初遇,暗夜奔逃,相互救助,那时的他,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而她,则莽莽撞撞心高气傲。

池青玉的呼吸就在她近侧,她闭上眼,抱着他的肩膀,想感觉到最后一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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