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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青莲待月开(278)+番外

手指交错的一刻,无声无息的浪潮蔓延全身,像春风,像白云,虽看不到也捕捉不着,可就是那一种暖意,轻柔和煦,萦绕不离。

“累吗?”池青玉轻声道。

“不累。”蓝皓月踏上一个台阶,站在他身旁,伸手从他背后的竹筐里取出香烛祭品,放在了自己的背后。

他想要拿回,她却按住了他的手,“听前辈说,你摔伤过,不能背太重的东西。”

池青玉怔了怔,歉疚道:“但是现在已经好了……”

她弯起眼睛笑,替他拢去额前的发缕,“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啊……青玉……”

“嗯,我知道。”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指,慢慢地往山上走去。

******

冬至的那天,他们拜了堂。

桃花洞畔的屋子翻了新,是池青玉与师傅辛苦一个月的成果。屋前屋后开了荒,是蓝皓月跟当地农人学的技艺。

两个人穿着由蓝皓月亲手剪裁缝制的新人衣衫,双双向海琼子下跪。

红烛高照,馨香缭绕。叩拜相对,天荒地老。

身披宽袍的老人喜笑颜开,自怀中取出一个荷包,递与蓝皓月。“我身无余财,就将此作为见面礼,以后他若是再敢欺负你,你就拿这个摄了他的魂。”

蓝皓月披着大红盖头,看不到手中的到底是什么,惟觉圆溜溜。因素知老人爱开玩笑,便也只是抿唇道谢,不敢当场去看。

池青玉却辩解道:“师傅,我又怎会欺负她?”

“哼,你时常将人气到不能言语,自己却还浑然不知。”海琼子睨了他一眼,起身拍拍他,“既已还俗娶妻,便要拿出十二万分的好来对待人家了。”

说罢,呵呵一笑,戴上斗笠,身背行囊,洒然出门去了。

池青玉挽着蓝皓月追到门前,急切道:“师傅可还会回来?”

“你们过得好,我说不定还会回来看看,若是过得不好,我就不认你这个徒弟了。”海琼子声音洪亮,身形飘然,很快便隐没于黄昏山林之间。

*******

曾经的简单布帘在蓝皓月的巧手之下绣上了花,轻轻挑起,底下坠着的铃儿轻轻摇出脆响,惊动了一室静谧。

房间内红烛幽幽,绽出小小的金黄的光。

他牵着她到了床边。红顶幔帐鸳鸯被,都是她一针一线缝。此时,山野寂静,皎然月光照亮了素淡纸窗。蓝皓月低头站在他身前,只觉大红盖头微微一动,是他试探着想要拿开。

她抬起头,握住他的手,缓缓将红巾掀起。

纵使他无法看到她的模样,但蓝皓月还是认认真真地对镜梳妆。晕开最芬芳的胭脂,为着是他能知道,今夜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的地久天长。

“这是红色。唇上的胭脂也是。”她引着他触碰自己的衣襟,再往上轻轻点着自己的嘴唇。

他的手指微微一颤。

胭脂清香漂浮空中,池青玉不由自主地触摸到她的脸庞,蓝皓月静静地望着他,没再有所指引。他的指尖滑过她的唇,她的酒靥,她的眼角,至弯弯的眉梢。

蓝皓月连呼吸都是小心的,悄悄低头,抵在他唇边。他掌心微热,触及了她的眉眼。那长长的睫毛在指间划过酥酥、痒痒,他想要收回,却又不舍,便伸手扶着她的颈侧,微微往前靠近了些。

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就在唇边。

手指的触感贯穿全身,像一池春水被风拂乱了波影,银光蓝天碎成丝缕,但迷离之间,却还是隐隐约约拼成依稀可辨的旧时印象。那温软的身体,丰盈的脸颊,小小的酒靥……

好像,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飘着雨丝的夜晚,或许也是白天……他本就分不清什么是暗什么是亮,但是却有个声音在耳边笑着说,这是酒靥。

一样的软糯,一样的温和,一样的,让人难以割舍。

青玉,青玉……好像又有人在唤着他……很多时候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因为梦是无边无垠的黑,让他永远找不到尽头。他只有一直走一直走,他不知道前方是哪里,也不知道下一步会是平地还是虚空,重重黑暗里,只有凭着风吹来的方向,才可以明白自己身在何方。

可是,有一天,风是从四面八方扑卷而来。大得让他失去了方向。

身子在无尽的黑暗中下坠。他从未有过畏惧,但是那个时候,他真的想抓住什么,哪怕,哪怕让自己在这人间稍作停留……因为,在高山之巅,还有人在等他。

池青玉忽然攥紧了她的手,痛苦地闭上了眼。

“怎么了?”蓝皓月眼见他神情恍惚,不禁伸手抚过他的脸颊。他眼帘上的伤处虽已渐渐变淡,但还是划出了一道蜿蜒。她踮起脚尖,像以前那样轻吻过他的眉眼,不带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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