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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花店(14)+番外

苗羽佳开车去花店路上,又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

看见前面的红灯,苗羽佳皱了皱眉头。

如果王京昀七天内没有找到她,那就由她去找他好了。

过了上班高峰,斑马线上人少了些。也许是上午的关系,他们大多行色匆匆,可能睡过头的上班族,拖着购物车的大妈,赶往各自的目的地。

七天会不会太长了……

苗羽佳松开刹车,楼房夹缝里的阳光像光刀一样扫过车身。

要不三天好了。

严采霜请了假,店里只有苗羽佳和胡磊。

橱窗边空出一平米左右的一块地,专门用来摆放插花作品。无论店里多忙,苗羽佳必会三天一换,花样不重复,并会取上名字和配上相应的文字。时间一长,客人都喜欢来店里转一转、看一看,甚至有花店从业者慕名来拜师,让苗羽佳办花艺教室。

然而很多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因为和苗羽佳交流困难。

那些人在背后谈论起浮生花店的老板娘,都会不约而同降低音调,用带着触犯禁忌又怀着敬意的口吻说——

那个漂亮的老板娘是哑巴。

而胡磊是唯一留下来的一个,他手语打得比苗羽佳的还溜。

至于原因,他不说,苗羽佳也没问。

八月不是蓝花楹的季节,苗羽佳采用了永生花。原本蓝色的花经过处理,变成了淡紫色。整盆花主打粉红和粉紫,十分少女的颜色。

胡磊凑过去,咦了一声,说:“用了那么多蓝花楹,这主题是‘等待’吧。”

苗羽佳拈花的手一顿,轻轻蹙了蹙眉头。

幸好客人来了,胡磊及时走开。

胡磊热情招呼客人,解说声不断,苗羽佳都听进去了,可却像一个字也听不懂。她捏着笔,对着桌上的卡片发呆。

插花作品的名字栏写了“等待”,究竟等待什么,宾语像一场模糊的梦境,无法描绘。

她干脆放下笔,去为客人包花。

今日难得忙碌,苗羽佳准备开始扎制下午最后一束花束,红阳已西斜。

胡磊说了句“欢迎光临”,苗羽佳背对着柜台选花,没有留意。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找苗羽佳,她——是在这么?”

回答的是一条平缓低沉的男声。

胡磊飞快打量他一眼,男人肤色偏黑,不嫌弃热似的,穿了黑短袖黑裤子。

来花店快三年,胡磊还没见过谁来指名找“苗羽佳”,为花艺而来的人,从来都说找“花艺师”或者“老板娘”。

男人身板虽壮,但五官端正,面相一点也不凶。

胡磊啊一声,朝对角线的角落大声说:“苗苗姐,有人找你。”

苗羽佳回首,又看见了那道黑乎乎的身影,像只大狗熊,可动作却一点也不笨重。

预期场景提前上演,她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手里的花剪还没放下,剪刀口甚至还微微张开着。

王京昀阔步走近。苗羽佳上身依旧一件白短袖,墨绿色的围裙,这次没有穿长裙,黑裙及膝,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

王京昀觉得跟上级报告也没那么紧张,一时无语。

可他知道,要是他不先开口,他们都会一直沉默下去。

“……”王京昀声音比刚才更沉,“你有空么?”

——明摆着一句废话。王京昀看着她拿剪刀的手,还有摊满东西的工作台。

苗羽佳可能也觉察到剪刀的锐气,忙放下,站了起来。她反射性想打手语,一只手举到半路,又颓然垂下。

胡磊偷偷看了几眼,拿不准主意是否过去。那人跟老板娘相识,如果像谷先生那样,就不需要他们做翻译。

然而苗羽佳朝他招招手,胡磊只好过去。

苗羽佳开始向胡磊打手语,她手指纤长,比出一个又一个手势,王京昀一个也看不懂,只觉得像在玩挑花线。

她打完可能算一句话的手语,胡磊便看向他,说:“苗苗姐让我跟你说,麻烦你等一下,她要包好这束花。”

苗羽佳也看着他,点点头。

王京昀撞进她的视线里,愣了一下,说:“不急,你先忙。”

胡磊让他先坐着,小茶几就在花台旁,他稍微偏头就能看到苗羽佳的侧影。

桌上的玻璃花瓶插了几枝花,王京昀叫不出名字,只觉颜色凑在一起挺和谐。苗羽佳手里拈着一枝,咔擦咔擦剪去花梗上的小刺,插。进玻璃花瓶——看样子一瓶子的花都是要包装起来的。

那双素净的手,像到了真正的用武之地,此时比打手语的时候更要灵活。

胡磊给他端来一杯水,又回到柜台电脑后面,显示器挡住他大半个脑瓜。

花店三十多平方,苗羽佳和他在这个角落,好似被隔出来的一个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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