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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纵哥儿的忠犬仆从(32)

作者: 秃了猫头 阅读记录

久而久之,我就发现了只有我闹耍脾气,他才会从忙碌的生意中给我分点时间。”

“不过阿父也一直顺着我的心意,即使偶尔他态度强硬点,我只要耍一点脾气撒下娇就可以达到目。”

苏凌渐渐长大后才知道,阿父孤身在城里开药铺不容易。

所以也尽量控制脾气,乖乖听话,见到村里三姑六婆要好好打招呼;

对大伯姑姑要孝顺,好好做一个受长辈喜爱的哥儿。

现在看来一切血亲疼爱都是假的,恨他们虚伪贪婪的嘴脸,更替阿父一生感到不值。

为了孩子没有续弦,药铺生意忙,性子软和疲于应对虚伪的至亲,疼爱的孩子脾气也越来越大。

尸骨未寒,至亲已经开始盘算遗产,欺负孤儿了。

从前在话本里看到这种老掉牙戏份,他会冷嘲热讽毫无新意,世上哪有这么多阴暗的东西。

真在他身上开唱后,曾经的嗤之以鼻与不以为意落到他肩上,才知道是多么沉重无力又愤恨痛苦。

现在的他像是掉在地上的一块肉,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豺狼。

他每每只敢在梦里对父亲哭诉,质问他为什么抛下他,又问他自己该怎么办。

但每次阿父都是一脸温和无奈说钱不钱的无所谓,都是至亲。

你阿奶也不容易一个人拉扯这么多孩子,阿父现在能帮点就帮点。

每次梦里听见类似的话,苏凌就气得醒来。

泥人还有三分尿性呢,真把他逼急了,一把火烧了那些水蛭,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苏凌突然想到他阿奶,原本怒气伤感的神情一振,一脚堵住想往石阶缝隙里钻的蚂蚁,“你看吧,后天我五姑三姑八姑都回来的。”

“我阿奶养蛊呢,发现幺儿没了后,原本听话的大伯也不听话了,只能指望女儿们了。”

头一直低着,最后脑袋干脆埋在了双膝上,像是耗尽了力气一般团着身体。

脑袋放空,视线虚虚望着山下的龙滩河,波光粼粼的河里正有几个孩子在戏水。

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孩子天真酣畅的嬉闹声。

院子里却一直安安静静的。

如果不是余光中扫到身边褐色衣角和趴在脚下酣睡的小黑,他甚至怀疑空荡的院子只有他一人。

有一刹那的恍惚,这些天一直陪着他的苏刈是真的存在吗。

心底没由来冒出心慌,他忽地抬头看向苏刈,后者沉稳的眼底有一丝波动——是怜悯可怜还是想开口安慰却口舌笨拙?

安心的同时又生出些厌恶。

他一出生就没了娘,小时候基本跟着阿父在药铺守着,他只要一个泥人就能坐着捏一个下午。

久而久之,来买药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没娘的孩子,每次明里暗里投来好奇探究的眼神。

甚至还以为他年纪小听不懂话,当着他面说可怜的娃从小就没了娘,对比下自己生个病痛真不算什么,再弯腰施舍他们的软声细语——这孩子真可怜。

更有大人管不住哭闹的孩子,就会指着他道,你看他没娘比你还小都这么听话;

然后那孩子就会带着天真的神色怔怔看他,像是发现了一个怪异的东西。

最开始他会暴躁生气,耍脾气哭闹。

但是渐渐,他适应了那些投来的目光后,他反而能望回去,盯着对方直到心虚避开视线。

凭什么他们能端着高高在上的怜悯同情望着他?

他会毫不避讳赤-裸地盯回去,仔仔细细破开对方的皮表,看看内里是个什么模样,才让他们有俯视自己的资本。

他自小就分得清哪些是真怜悯,哪些不过是借没娘的孩子来开脱自己悲苦的命运。

他的坦而处之,换来了之后的宁静。

但是苏刈不一样,一直安安静静看着自己身边的糟心事,他没有说一句话或者表露过多的情绪。

只是埋头把这座老旧荒败的屋子一点点打扫修整,让它重新有了烟火人气。

他又是出于什么态度做这一切?

苏凌懒得探究原因。

他知道,因为同情怜悯而短暂的靠近是不会长久的。

毕竟他不屑于可怜兮兮的示弱博取怜悯,反而脾气不好自我自私的很。

他皱着秀气眉头,直起身体瞅了苏刈侧脸片刻,而后语气强硬道:“把刚才我说的给我忘了。”

我才不需要你可怜。

突然莫名后悔给人讲这些有的没的,明明他从来都没给人讲过,也风风火火的活着。

见苏刈看着自己没反应,凶巴巴道:“听见没!”

话音落了好一会儿,苏刈像是突然回神,朝苏凌看去。

才发觉那双娇纵的眼里带着些雾气,白皙的小脸上带着恼羞成怒的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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