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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纵哥儿的忠犬仆从(86)

作者: 秃了猫头 阅读记录

她当时就拒绝了,然后悄悄找到了袁屠夫的爹,袁得水,问他知不知道袁屠夫要娶苏凌的事情。

结果袁得水含着烟杆子悠悠吐了口白烟,告诉她那晚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她踉跄摇晃眼前一黑,豁开妇人廉耻厉声道不可能。

袁得水抬起眼皮看着她,慢慢道,他倒是想,喝酒喝多了干不起来。

史香莲活了六十多年,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但那一刻她只觉得天昏地暗。

当年那晚,她给在山上烧木炭的丈夫送晚饭后下山回家,遇到喝得醉醺醺的袁得水,噩梦开始。

野地里她挣扎喊叫,随后后脑勺钝痛晕了过去。

半夜醒来的时候浑身衣衫不整,她惊慌失措也不敢声张,可没有多久她有了身孕。

她整日惶惶不安活在难堪与愧疚中,没几日山上来人说她丈夫为了救人摔下悬崖了。

听闻噩耗她晕了过去,醒来更加坚定是肚里的孽种作恶,是她的报应到了。

不过后来,她把所有的报应都给了这个孩子。

看着她笨拙的讨好,痛恨和快意掩盖那丝心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孩子。

最后连着其他几个孩子也讨厌他,欺负他。

她只是默不出声有意放纵这一切。

直到史兴贤死了,她才有一丝恍惚的痛感,又觉得她终于解脱了。

她终于熬过了孽种,老来终得自由。

可现在那个畜牲轻飘飘地告诉她,一切都是她自以为的。

她痛恨的孽种从始至终都是她男人的种。

悔意撬翻心底长年痛恨结出的厚疤,露出血淋淋的心软与迟来的母子情。

她悔啊。

她恨啊。

可一切都太迟了。

史香莲脸贴在坟边泥土上,嗓子似粘了黄土胀痛难咽,痛到胸口钝痛想发泄出这几十年的苦恨悔爱,却也只能艰难挤出丝丝呜咽声。

山风呼呼吹过,带起坟前燃尽的纸灰,雪花似的落在行将就木的背脊上、苍老白发上。

呜呜咽咽的痛苦声连带着山风都显得凄凉,天似乎也黑得更快了些。

过往刻意忽视的片段此时鲜活闪现,那孩子小时候的孺慕笑意,迷茫无措的讨好,长大后竭尽全力的支持这个家。

那孩子真的做到了儿时的话,他长大赚钱后,她真就没再吃过一分苦。

可她享受得理所当然甚至有报复的错觉,对孩子的付出始终置若罔闻。

那孩子到死都没听到她喊一声儿啊。

史香莲干枯柴瘦的手扒着裂干的黄土缝隙,她悔啊,下葬前为什么不看看那孩子最后一眼。

她到底做了什么孽,老天爷竟要这么惩罚她。

一个寡妇受尽白眼独自把五个孩子拉扯大,磕磕绊绊终于熬出了头。

本以为可以安享晚年,到头来确是当头一棒,直接要了她半条老命,一夜白头。

她甚至想直接死了,吊死在袁得水家门口。

但就这么死了,她下去有什么脸见孩子,见自己男人。

就算死,她也要拖一个垫背的下去。

史香莲起身,带起老旧骨头发出一阵脆响。

她拍了拍膝盖衣角的泥土,抹掉眼尾褶子里的泪水,拢了拢歪斜的发髻,颤颤巍巍地走了。

她僵硬迟缓地走了会儿,直到下坡后,身体又恢复了韧劲儿,月下身影消瘦任谁看了也得说一句身体健朗。

等史香莲走远后,苏凌才带着小黑从土坎后走出来。

他见史香莲手里空着,放心了。

走到坟边捡起竹篮,看了眼刚刚烧过的纸钱只剩一堆烟灰,史香莲到底说了什么?

他躲在土坎下,只听见呜呜呀呀的风声,白蹲这么久了。

苏凌抱怨一通,抬头看着月色,才发现自己出来这么久了,苏刈肯定担心。

他赶紧带着小黑下坡土坡,不过脚刚踏上田梗上的时候,突然从田背阴影出来一个身影。

苏凌当场就吓得尖叫,心跳加速捏着竹篮慌不择路地跑了。

“阿凌,是我。”

苏凌喘气转身,只见小黑屁颠颠地跟在苏刈身边,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像是在疑惑为什么跑。

“吓死我了。”心跳还扑通扑通的,害怕的冷汗此时才爬上背脊,苏凌又没忍住对罪魁祸首道:“等我不能站在田埂上?非得把我吓个半死吗?”

苏刈见苏凌确实被自己吓得一溜烟跑了,道歉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习惯站在阴暗处,隐蔽身形。

但这个解释在苏凌那里过不了关,苏刈赶紧补充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苏凌瞧了他一眼,算了,何必为难一个木头呢。

“走吧。”

“啊,”苏凌突然想到,“鸡崽鸭崽是不是还关在水塘里,会不会冻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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