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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鹤(16)+番外

作者: 遇丘勒 阅读记录

正当他要解释时,只听身后有少年喘着气急呼,“三哥哥!”

赵应禛下意识回头,就见一人一瘸一拐地蹦跳着扎进他怀里。

他没有躲闪,结实抱了个满怀。

赵应祾一直盯着庄王的背影,他不停地拨开人群走向他。

有几瞬他是怯懦的。他不过一缕浮尘子,暗啮咬,藏祸胎,怎能如此痴妄?

可他已生贪相,欲望之下那些念头霎时飞灰。这百载浮生也不过只是一梦,众生个个痴狂,他又有何例外?他偏要流连情牵欲慈,偏要做飞蛾绕焰鹿奔场,又有何人能拦?③

他越丑陋越好,越卑贱越上乘,神佛的泪向来流给恶臭腐烂的伤口。

赵应禛修八尺有余,比赵应祾高了一头。他双手有力,托着赵应祾的腰竟将他抱离了地面。

他低低笑了两声,“我原以为是我看错了……”原来刚才站在城墙上的人真是他。

他十年未曾归京,只怕认错了人。

赵应祾连眼眶都开始发热,固执地环着他的脖子,想用额头抵着额头却硬生生被冕冠隔得远远的,只得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死死地抱住,委屈地小声在耳边叫他,“三哥哥……”

赵应禛的手放在他后颈处,像他小时候那样抱着轻轻拍他,“我在。”

他已经取下了兜鍪,赵应祾的脸就贴在他的脖颈处。皮肤血管相连,热乎得厉害,连带着他的心都软了一块,“我回来了。”

他本来没多想回京城的,只觉得北府军更称得上他的家。八弟和皇妹也都成年,他不想承认却也明白他们之间必定有所生疏。

庄王做将士也用惯了淡漠述说不在乎,不在乎生死,不在乎血亲;可赵应祾这一抱,却是诉尽了离别苦痛,乡愁相思。

他怎么可能是真的不在乎?

他转头看赵应栎,才发觉他也红了眼眶。

“我回来了,祾儿。”他没有意识地收紧手臂,声音嘶哑,重复低喃,“我回来了。”

偏生就是有人读不懂其中难耐深情,也不知晓自己不懂生趣——大皇子赵应锋必是其中翘楚。他朗声大笑,“小九果然还是最喜欢粘着我们三弟。平日里也见不着个人影,三弟一回来就巴巴跟着来了。”

赵应禛还在抱着哄人,闻言笑了笑,“祾儿幼时与我同住,自然亲近些。”

“那倒是。要不是小九腿脚不便,他怕是要追上战场了。”

赵应锋还在大笑,赵应禛的目光却冷了下来。

若说心结,赵应祾那只腿便是赵应禛永世的魔障。血泊杂乱中的孩童,他永远忘不了、放不下、原谅自己不得。

刚要说话,伏在他肩窝的赵应祾却终于抬起头来了。

赵应祾从他怀中下来,抱着他的左臂。在赵应禛看不到的地方目光沉如冰,看向大皇子,语气天真烂漫,“那是自然。保家卫国是普天男儿的梦想,若不是这只废腿,我定同三哥哥上战场杀敌保卫百姓。难道大皇兄不是这般想的吗?”

赵应锋语塞。旁边的二皇子赵应翯乐得看好戏,叫他口无遮拦。

赵应祾仰头看赵应禛,眼中的敬仰是半点不假,“所以三哥哥是最厉害的!”

赵应禛轻笑出声,摸了摸他下巴被铠甲硌到的印迹,大概是方才拥抱的时候印上的。又捏了捏他的脖子,不置可否。

过护城河,众人得下马步行。

正好赵应祾也不能骑马,便一直抱着赵应禛的左臂借力。

他平时走路也得撑个拐杖或是由太监侍卫扶着,旁人现在看着倒也不能说奇怪。

赵应禛另一只手握了握他的手臂,见他乐得连眼睛都笑弯了,也没忍住跟着笑,哪还有半点平日在军营里正经稳重、波澜不惊的样子。

“怎的这般高兴?”他问道。

“见着哥哥就高兴。”赵应祾也不看路,就盯着他的脸。仿若这人间水未流、花不落,余他一人心欢喜。

侧看赵应禛鼻挺、骨突、眉眼深邃。温柔时是带鞘的剑,十年风霜铸,锈处也锋利,却自有一番威严不可近。

“见着你,我也欢心。”赵应禛由着他把一部分重量放在自己身上,“你比小时候壮实些了。”

“哥哥喜欢吗?”赵应祾状似不经意地问。

“我喜欢哪有什么要紧?”赵应禛说得认真,“你身子骨弱,长结实些好。别生病了。”

赵应祾乖乖点头,“哥哥也不准生病。”

两人一路絮絮叨叨,说的都是些不要紧的小事,却是乐此不疲。

众人于白虎门入宫。

赵应禛带了十位北府将士。宫中不准穿盔甲佩剑,他们需要在白虎门值守处换装。礼部自然早早备好了他们的朝服放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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