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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一笑踩蘑菇(108)

作者: 囡囝囚团 阅读记录

“他……”喜竹颤声道,“他是……”

“便在这里等吧。”天尧坐在地上,懒洋洋地道:“运气好的话,今晚你便可以看到美人活过来。”

喜竹怔了怔,突然发现那冰前有一些瓷瓶,数了数,一共有九个,不规则地摆在雪地里,像是某种祭典一般。

“这是什么?”

院子里吵嚷起来。

古小蘑躺在床上,只觉无限疲惫,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直到寅时勉强有了些睡意,现在却又睡不着了。

她懒洋洋地起身,穿戴洗漱完毕,推开房门,便见徐县令和徐小姐满脸惊恐地向她扑来,身后还抬了个浑身是血的家丁。

古小蘑登觉不妙:“出了什么事?”

“仙姑!仙姑救命啊!”那徐县令只吓得双腿发软,“昨夜这软轿行至山下,突然被一阵阴风连轿子卷了去,四个轿夫死了三个,只留这一个还剩半条命啊……”

“仙姑!救救木公子啊!”

六师兄!

古小蘑心中一紧,他没了记忆,之前降妖的术法,可还会用吗?

“仙姑救命!那妖怪定以为轿中是我,恐怕县府日后再无宁日了呀!”

徐县令的哀求和徐小姐的哭号还在耳边,古小蘑当即捏了个诀,不在乎这许多凡人瞧见,腾云便向山上驰去。

一路天色愈发阴暗。

她心中焦急,口中干渴,在这初春的山间搜寻,果然在山腰间嗅到一股浓重的妖气。古小蘑面色严肃,缓缓向下沉去。

她越是靠近,便越是有种不好的感觉。已经过去了一夜,师兄他……可还有命在吗?

密集的林间突然现出一个小小的茅屋,屋前一方小田,旁边却种着一棵树。似乎是……山茶树。

那山茶已然抽出早春的新芽,古小蘑心中惊喜,像是重逢了另一位故人一般。她伸出手去,轻轻抚上树干,缓缓摩掌。

山风猛烈地刮起。

她没有动。

那攻势来得迅猛异常,古小蘑猛地侧身,瞳孔蓦地一紧。

孟泽虚嘴唇紫黑,正恶狠狠地望着她。

她一呆,立时便明白他被附身了,急忙一手按上他的额头,急道:“退!”

然而这妖怪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孟泽虚非但没有醒来,反而钳住了她的手,一掌拍向她胸口。古小蘑本想拧断他手腕,奈何突然想起这是孟泽虚,登时反应慢了,被掌力击得向后跌去,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那妖怪透过孟泽虚温润的双眼,正轻蔑地瞧着她。

“便是你,杀了我家相公吗?”他阴阳怪气地道。

古小蘑傻了,原来公娱蛤精的老婆来报仇了。她冷哼一声,嗔道:“你家相公若是好好在窝里待着,我自是不会去为难他,可他偏偏出来吸食孩童鲜血……是女人就出来跟我光明正大的打,躲在男人身体里作甚?”

孟泽虚阴森地笑起来,手中突然现出一根白骨长鞭,散发着幽幽的魔气。

“我开玩笑的……”古小蘑汕笑道,“何必这么认真……”

她猛地后退,那鞭子抽在她刚刚坐倒的地方,顿时出现一个深深的痕迹,若是打在身上那还得了?古小蘑惊恐地跳起,那鞭子又攻了过来。

“你……为何不拔剑?”孟泽虚轻蔑地道:“你不是有一把剑吗?为何不用?”

古小蘑没有说话,眼神渐渐冷冽起来,良久才轻声道:“因为你不值得。”

这一次的白骨鞭来得极快,她没有躲开,在腿上留下了火辣辣的疼痛。

“嘴硬的女人。”孟泽虚冷哼,一鞭又抽了过来。

她腿上受了伤,又不能攻击孟泽虚,根本就只有挨打的份儿。很快古小蘑身上便挂了彩,只是一直勉力支撑。

可她仍是没有拔剑。

孟泽虚倒似恼怒了:“你便去阴间后悔你的狂妄吧!”

他扬起白骨鞭,那鞭子仿佛自动开始神长,骨头也变得更加锋利,幻出了两条绿幽幽的刺在尖端,一看便知有毒。

那鞭子向她击来,古小蘑就地一滚想要躲开,却突然发现,若她躲开,这鞭子势必将身后的山茶花树拦腰抽断。

那一刻,她来不及思考。

剧烈的疼痛爆发,两根毒刺扎进了她的小腹,虽说她百毒不侵,可鞭子上的骨刃也已经将她划得体无完肤,鲜血从身体各处流出来,当真惨烈之极。

古小蘑喘息着,几欲晕去。

孟泽虚却停了下来。

“你……”他有些茫然,“为何不躲?”

她疼得虚汗直流,却倔强地对他冷笑:“老娘喜欢。”

孟泽虚突然后退几步,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为什么……我明明吃了这身体的灵魂……啊!”他在地上翻滚起来,“为什么他还能反抗……我……我明明……”

“那或许是因为……”古小蘑双眼眯起,轻道,“他早已没有灵魂。”

一声惨叫。

孟泽虚坐倒在地,旁边现出一条半米多长的巨型娱蛤,翻滚几下便不动了。

“你……你没事吧?”他惊魂未定,看得古小蘑重伤,急得几步奔上前来,将她扶起,“我需得带你去看大夫。”

“不……”她靠着山茶树,嘴唇已然毫无血色,“没有时间了。”

有水滴落在她颊边,像是眼泪。

一滴,两滴,三滴。他抬头,这才发现是下雨了。

“你不能再淋雨了……”他焦急的手足无措,想要上前扶她进屋,却又不敢。古小蘑冲他微微一笑,缓缓摇了摇头。她从身上掏出一个竹筒,刚刚大战时几乎快裂开了,此时轻轻一碰,便现出里面卷着的荷叶来。

她的手指折断了两根,颤巍巍地捧着荷叶。雨水落入荷叶,立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被吸收了一般,直过了半晌,才在中间现出一汪清泉来。

古小蘑艰难地掏出一个瓷瓶,将那荷叶里的水倒人其中。直重复了几次,瓷瓶满了,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已然血色全无。

雨水混着血水,在她身上肆意流淌。

孟泽虚呆呆地站在雨中,便这么望着她,突然觉得心如刀绞。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专注地望着一个女子。她的微笑,她的眼泪,她的每个瞬间都在他心里,那般刻骨铭心。

她和她,那么像。

“你……”孟泽虚突然轻道,“我们曾见过吗?”

古小蘑微微睁了眼,他望着她,脸上湿润,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师兄啊……

“不。”她绽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我们从未见过。”

若是遗忘就能够幸福。

十年前你选择了忘记,带着十八喝下孟婆汤,可我却没有那份决然。十年后我在这里独自挣扎,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方式,所以,绝不会再惹你伤心。

她撑起身子,似乎要站起,孟泽虚没有去扶她。

“伤得这样重了……仍要走吗?”

她却摇头,微微一笑:“珍重。”

天色已晚,昆仑山上一片漆黑。喜竹早已昏昏欲睡,天尧蹙眉,往年的时候古小蘑早就来了,今年为何拖得如此之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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