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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情不摇晃(41)

作者: 初禾初 阅读记录

她把他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什么时候该柔软什么时候耍性子,都是在心里反复衡量过的。荆复洲现在是被圈在井里的愚蠢的蛙,障眼法是爱,又或许还带着点身体的纠缠。安愿不再言语,半是委屈的默认了他的话,为了把病痛中的样子表现的更加栩栩如生,她头一歪倚进了他的怀里,脑袋在肩窝那里蹭蹭,声音娇软:“我不想自己住。”

阿洋透过后视镜冷冷的凝视着她。

安愿眼神未变,抬手环住荆复洲的脖子。半晌她听见他无奈又宠溺的声音,把她虚拢在怀里,好像她是瓷做的,稍一用力就会碎了坏了:“好,我陪你。”

他答应了陪她,就是真的陪她,安愿在鼓楼里住了三天,他就形影不离的照顾了三天。这对于荆复洲这种人来说实在难得,以至于阿洋原本想找时间跟他说窃听器的事也就这么被耽搁了下来。

陵川已经进入盛夏,期末也越来越近。安愿压着心里的不安在鼓楼住了三天,最后一天终于找到借口让阿洋送她回去。这种事以前也常常有,所以荆复洲不曾疑心,安愿上车后把身子探出车窗,笑意盈盈的跟他招手:“阿檀,下个周末你要亲自开车来接我。”

他的心软软的,点头,眼里的温柔仿佛就要溢出来:“好。”

可安愿知道,下个周末到来之前,她恐怕就得再一次躺在医院里。关了车门,她冲前面的阿洋笑了笑:“开车吧。”

如果阿洋没有因为自己是个男人而过分自负,他就会发现,安愿此时笑容阴森,眼神里隐隐带着催命的味道。

人总是这样的,向死而生。

而鼓楼那边,荆复洲带着好心情上楼,发现安愿的外套落在了他的房间。他一愣,心里想着她马马虎虎丢三落四,伸手打算帮她叠好收起来,衣服刚被捞起,有东西从衣兜里掉出来。

荆复洲低头看过去,待看清了是什么,他的眉拧在一起,眼底一片冰霜。

那东西他认识,是一枚扣子。薛老还在的时候,极其讲究等级礼节,每个人的衣扣都是订制的,就连阿洋和涛子这样的下属也不例外。前一阵子薛老去世,阿洋穿的便是那件订做的衣服,翻过来,荆复洲看见扣子上刻着阿洋的名字。

他忽然想起安愿曾经有意无意的跟他提起,不想让阿洋送自己。

心没来由的沉了下去。

第24章 同做过梦(一)

阿洋生命结束之前,曾听到过很多的话。那些话来自安愿,她坐在车后座上,面孔年轻,甚至可以说是稚嫩,花朵一样含苞待放。她的手环抱在胸前,眼神里凄清肃杀,那时候阿洋还不知道,那将是他人生中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听到的最后一些话。

她说:“阿洋,你跟着荆复洲很久了吧,他那么信任你。可我发现你也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忠心耿耿,你的忠心建立在很多利益基础上,比如女人。一旦他不跟你分享,你就变得很阴暗,甚至想通过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恢复到以往的状态。不过也是,你们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入流的手段呢,都是一样的。”

她说:“你想要的是什么呢?藏了我的东西,想用那个来威胁我?是啊,你是荆复洲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可能会更相信你,胜过我。但是阿洋,你这个人有一点特别不好,就是不够识时务,以往我就总是看见你在荆复洲身边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他的表情其实是在忍你你没看出来吗?今天你到了我的学校,接下来就该跟我摊牌了吧?可是有什么用,你以为我就那一个窃听器吗?”

她说:“不过你放心,荆复洲对你是好的,我也不会去破坏你在他心里的印象。他以后想起你,还是会说,你是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而且还会多一条呢。他会跟其他人说,阿洋这个人真的很好,当年车子出了意外,他舍命保住了我的女人。怎么样,这个结局对你来说满意吗?”

车子在笔直的公路上前行,阿洋手还握着方向盘,却难以维持平衡。脖颈上的大动脉处插了把□□,车子左冲右撞,脚下的刹车却怎么踩都没有回应。后视镜里安愿看见他猩红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眼底也是赤红的,在那样的境况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从鼓楼回学校会经过一条荒芜的公路,上午时间这条路上车辆就更稀少。安愿冷冷的看着阿洋的惊慌绝望,在车子撞上一边的防护栏之前,她伸手把那把弹.簧.刀拔了出来。随着鲜血一起涌出的是心底的快意,谁敢保证程祈的死里面,阿洋就不曾有过一点责任呢?

“阿洋,你记住。今天要你命的人是安愿,但这一刀,我是替程祈捅的。”

黑色玛莎拉蒂疯狂的望着护栏撞过去,安愿心一横,打开后面车门跳车。手里的弹.簧.刀被扔在河里,她该感谢荆复洲,那个除夕夜让她现在把这种刀用的得心应手。车头撞在护栏上,她摸出兜里的打火机,同时打通了荆复洲的电话。

震耳欲聋的爆破声里,安愿扑倒在地,电话那边的荆复洲只在最后一秒,听见她带着恐惧和绝望喊出的那句“阿檀”。冲天的火苗让安愿闭上了眼睛,她能做到的就到这里,接下来的一切,听天由命。

“怎么回事?这才出院几天又给送回来了?”周凛皱眉看着病床上陷入昏迷的安愿,这次事件真的严重了,连荆冉都被叫到医院来陪护。握住周凛的手,荆冉叹了口气:“阿檀说车都烧没了,阿洋整个人恐怕都化成了灰。就等着安愿醒过来问问,阿洋开车一向挺稳的,到底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

“阿洋?”周凛想了想,名字和脑海中那张长得略微尖细的脸联系在了一起:“洲哥身边的那个吧,他出事了洲哥以后身边还有人吗?”

“这不是准备让老董从越南回来,涛子长年累月的在外面跑,阿檀身边没人不行的。”荆冉又是叹气,转头看着病床上伤痕累累的安愿:“不过她也挺倒霉的,跟了阿檀没多久,挂了一身的伤。”

安慰似的,周凛握了握荆冉的手。

直到第二天下午,安愿才从昏迷中醒过来。周凛正在帮她换点滴的药剂,低下头,轻声问了句:“醒了?”

其实她醒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只是等意识完全恢复才睁开眼睛。朦胧的,安愿张了张嘴,只觉得嗓子里干涩疼痛:“……阿檀?”

周凛笑了笑,低下头靠近:“我不是阿檀,让我先帮你查看一下情况,然后再叫你的阿檀进来。”

安愿艰难的点了点头。

她并没有多大的伤,除了几处摔倒时的磕碰,便是小块的烫伤。只是她当时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吓坏了荆复洲,硬是把她安排在特别护理的病房里。周凛看了看没什么问题,这才出去给荆复洲打了电话,安愿仰头望着天花板,冷静的思考着接下来的说辞。

阿洋身份不明,这件事荆复洲一定不会让警方介入,而是把它掩盖下来。没有专业人士去查,她就不会露出什么破绽。至于车子为什么会撞上护栏,安愿闭了闭眼,唇角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