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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情不摇晃(71)

作者: 初禾初 阅读记录

“不吃。”安愿负气的把头偏开,不肯看他。

荆复洲倒是好脾气,蹲下去收拾地上散落的东西,一样一样给她装回包里。那张化验单被扔来扔去的已经有些破开,他万分小心的将它拿好,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这种感觉很新奇,于他来说,仿佛人生忽然有了归属,有了奔头。把那张化验单好好地折了三折,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荆复洲这才起身朝着安愿走过来:“我抱你上楼,然后给你弄点吃的。”

“没有那么娇贵。”安愿想拒绝,他却已经环住她,身体腾空的瞬间,她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子。荆复洲笑了笑,轻轻颠了颠,安愿被吓到,手臂搂的更紧:“你干嘛?!”

“孩子他妈有点瘦,得多补补。明天我去问问周凛,怎么照顾你。”荆复洲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上走,没看到安愿眼里的一瞬间的恍惚。那句“孩子他妈”让她无比清晰的明白,他们之间有了一个羁绊,一个怎么也割舍不开的羁绊,爱也好,恨也好,孩子是真的,是带着他们两个共有的东西来到这个世界的。

恍惚中,荆复洲把她放在了床上:“明天咱们一起去医院吧,再好好查一遍,我陪着你。”

安愿轻轻点了点头。

第41章 斯德哥尔摩情人(三)

在这个晚上之前,安愿从来都不知道,荆复洲原来会做饭。她睡了一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没人,下楼时看到厨房里的身影。暖黄的灯光把他衬托的挺拔却温暖,他背对着她,菜刀有节奏的落在菜板上。安愿双眼迷蒙,揉了揉眼睛,看到他转了个身,胸前围着家里的淡粉色围裙。

她忽然有一种,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错觉。

脚上是棉拖鞋,屋子里空调开得刚刚好,安愿下了楼,还没走近,荆复洲已经听到声音回了头:“醒了?晚饭马上做好了,你坐那等一会儿。”

安愿径直朝着他走过去,一直走进厨房里面。几样菜切得很漂亮,她伸手拿起一块切好的西红柿放进嘴里,只觉得胃口忽然回来了:“你原来会做饭?”

“不会做饭早饿死了。”荆复洲说着低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去坐着么,这边一会儿有油烟味,你再觉得恶心。”

他说话时的语气很自然,安愿点了点头,乖乖到桌子边坐下。头顶有一盏昏黄的小灯,她微微仰着脑袋,眯起眼睛看着灯光。偶尔的某个时刻,她也会想,要是自己就这么屈服了,就这么过下去了,是不是也会很好。

闭上眼睛,安愿把手轻轻贴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多希望能听到一些声音,这个世界太自私了,所有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给她建议。如果程祈还在,如果程祈还在就好了。

“怕你吃不下去,做的素淡了点。”荆复洲把盘子放在桌上,在她对面坐下,见她发呆,伸手在她面前的桌上敲了敲:“想什么呢?”

“觉得神奇。”安愿换了表情,单手撑着下巴看他:“夫妻是不是都是这样的,下午还歇斯底里的吵过架,晚上又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吃饭。”

“下午那时候我气糊涂了……”荆复洲下意识的想要解释,话说到一半又忽然顿住,眼里有刹那光华:“你说什么?夫妻?”

安愿趴在桌上,下巴贴着自己的袖子,长发铺展在背后,把她衬托的格外娇小:“刚刚下楼看见你在那做饭,觉得我们好像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荆复洲心里柔软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声音也柔和了许多:“是很久了。”

如果没有变数,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都会这么度过。安愿把脸轻轻蹭在他的掌心,像是寻求主人宠溺的小猫,闭上眼睛,她缓慢的摩挲着他的手掌,声音轻轻地,足够蛊惑人心:“阿檀,你如果不是荆复洲该多好。”

这话里有几分真心,安愿自己都不知道。她想求得他的信任,他的爱护,然后按照最开始的计划中的那样,一举将他打垮。可是孩子的出现扰乱了她的步调,她开始迟疑,开始动摇。欺骗仿佛是习惯,话出口的时候,也不去想他会怎么想。

荆复洲眼底的颜色深了深,把手收回来,轻轻摸了摸她的手背:“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两个人心里都有一块自留地,心照不宣的秘密。人说被虐成习惯,有些人会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对折磨自己的人产生感情。只是这其中患病的人究竟是安愿还是荆复洲,尚且不得而知。荆复洲是真心宝贝她,连同洗澡都要在一旁陪着,安愿觉得他小题大做,却被他举了好几个浴室里滑倒后流产的例子。

第二天起床,安愿还窝在被子里,就看到荆复洲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床边等她。安愿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几点了?”

“快十点了。”荆复洲在她脸上捏了捏:“都说孕妇嗜睡,原来是真的。”

要说孕期反应,安愿也觉得自己身体很神奇,并不像书里描述的吐到死去活来,只是格外贪睡。也许腹内的孩子能感知到母体的想法,感知到安愿的不甘心,所以尽力乖巧听话,不给她施加压力。只不过这些也都是安愿自己的臆想,坐在车里望着外面的风景,脑海里竟全都是关于肚子里的小生命的胡思乱想。

荆复洲原本跟周凛约的是上午九点,可是安愿睡过了,他也没舍得吵醒,等到医院时已经快要中午。周凛本身不是负责妇产科,引着安愿去了同事那边,回身就看到荆复洲一脸严肃的跟过来。

“怎么样,什么心情?”周凛笑着拍了拍荆复洲的肩膀,荆复洲目光还胶着在安愿身上,觉得她自己去洗手间是一件很不稳妥的事,听到周凛的话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等你有了经历你就知道了。”

周凛的眼神暗了暗,不动声色的笑笑:“昨天你没来接她,你们没出什么事吧?”

“吵了一架。”荆复洲看看周凛,轻描淡写的:“周凛,她昨天跟你说什么没有?”

周凛神色自若:“刚刚拿到化验结果的时候她情绪确实有起伏,不过我不方便问太多,她在我这休息了一段时间,你一直没来,她就自己回去了。”

荆复洲眯了眯眼睛,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觉得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女人都是有母性的。”周凛顺着荆复洲的眼神望过去,安愿正从洗手间出来,往这边走。她脚上穿着一双平底鞋,全素颜,眼眶下面的黑眼圈看着很憔悴。他的声音顿了顿,也不知哪里生出的于心不忍,却还是按照自己最初的想法接着说道:“等到时候孩子出生了,她的人生基本也定下来了,除了你身边,她能去哪里呢?”

荆复洲苦笑一声,看向远处安愿的眼神温柔而决绝:“可是周凛,我没想到有一天我得用孩子去拴住一个女人。”

走廊里人来人往,安愿一步一步走过来,没有看周凛一眼,乖顺的牵住了荆复洲的手。周凛看过去,发觉荆复洲眼底刚刚还蒙着的那层苦涩褪去了,他揽住安愿的腰,带着她进了检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