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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老惦记我(22)

不可以奢求太多……

靳子瑜。

会遭报应的。

作者有话要说:靳余生同学今天的日记:

可我拿她没有办法。

一点儿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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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不了我自己了!啊!!【松鼠叫

对不起!我再拖更我是狗!!

下一章不甜回来,我就是个受!!

第15章 世界真小

周有恒航班延误,回来得有些迟。

何见月为他接风洗尘,几个人吃完晚饭,已是深夜。

离开靳家之后,靳余生在老师家也没住多久。为数不多的行李早在几天前就陆陆续续都搬出去了,只剩几本书还在这儿,他今天回来拿。

拿上书,他认认真真地向老师道谢,然后留下了自己新的电话号码。

周有恒吓了一跳:“这都几点了,你还打算走?”

“毕竟麻烦了您这么久……”

“别闹。”周有恒板起脸,“今晚在这儿睡,非要走,也等明天再说。”

靳余生有些犹豫。

周有恒不再赘言,拽着他往后院走。

雨势小了不少,檐下还在落雨,叮叮咚咚的,在池塘中砸开一圈圈涟漪。

周有恒拉开自己的背包,从夹层里掏出一个文件夹,一样一样拿给他看:“死亡证明,更名证明……还有银行卡,你父母所有遗产都在这上面。”

“……”

靳余生的舌尖抵住上颚。

“手续我全给你办好了,十八岁之后,只要你想,你可以再也不跟靳家有任何瓜葛。”周有恒叹口气,拍拍他,“树挪死,人挪活。既然走都走了,你就开心一点,行不行?”

靳余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半晌,他低声道:“谢谢您。”

“那你今晚就在这儿待着,早点睡。”周有恒向来干脆利落,不喜欢别人几次三番拒绝他,“别让我发现你半夜偷跑。”

靳余生哭笑不得:“不会的。”

雨声破碎,夜色绵长。

檐前细碎的水汽侵入梦中,变幻成化不开的雾。

靳余生认床,这几个月休息得少,梦却一日比一日多。内容零碎而纷乱,梦深处人影憧憧,看什么都不大明朗。

他在梦里,第无数次经过周有恒的书房。

轩窗外修竹飒飒,盛夏的院落内,浓荫蔽日。

老师半伏在案前教人写字,身边坐着雪团似的少女。他揣着前所未有的耐心,一笔一画地告诉她,怎么运笔,如何行势,哪里轻,哪里重。

可她一点儿都不安分,坐在凳子上时,神态很无辜,眼睛骨碌碌地转。

老师离开不过片刻,她就失手就打碎了他的砚台。

传世的徐公砚台价值连城,可周有恒一看见她泫然欲泣的脸,便不知该笑还是该怒。

戒尺重重地抬起、轻轻地落下,她犯了错,撒个娇便揭过这一页。老师骂里带笑,连恼她淘气的口吻,也是宠溺的。

这么多年,他始终站在窗外,也始终想不明白。

要有多富裕的爱,多周全的保护,才能这样养大一个人……才能留住这种不谙世事的,玻璃罐子里的笑。

一年复一年,他不敢推门,不敢靠近。

他嫉妒她。

嫉妒得快要发疯。

他就这样远远地看着,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直到他终于积攒到足够的勇气,才敢走过去,在梦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手指碰到门的瞬间,一刹那天崩地裂,周遭景色迅速凋零。他不知怎么,就又走回到自己家门前。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站在门口,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住,只能听见水滴流动的声音。

一滴一滴地,积蓄起来,慢慢流到他的脚边。

过了很久,他迟钝地低下头。

铺天盖地的血雾里,看见触目惊心的红。

“……!”

汗从额角滚落,靳余生深深地皱起眉。

迷迷糊糊间,半梦半醒,他下意识地将手伸进枕头下。

什么都没摸到。

心里一惊,他猛地睁开眼。

胸口剧烈起伏,室内一片沉寂。

清晨出了太阳,窗下光影游移,水洗过的阳光薄而脆,鸟儿在枝头啁啾不停。

仿佛劫后余生,他大口大口地呼吸。

平复情绪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枕头。

……在周老师家。

他微微闭眼,将悬在嗓子眼的心放回去。

抬头看看表,刚刚七点半。

靳余生想了想,起身穿衣洗漱。

走进院子,周有恒也刚刚起床,正在院子里晨练。

见他走过来,周有恒飞快地抢话:“醒了?再等一会儿,早饭马上好了,不吃不让走,敢走就绝交。”

靳余生:“……”

他默默把原本要做的道别咽回去。

院中清净,靳余生站了一会儿。耳畔鸟儿啁啾,他微微凝神,听见巷子外遥远的鸣笛声,和……若有似无的扣门声?

他疑惑地望向周有恒。

周有恒下巴一抬:“我也听见了,你没有出幻觉。”

“……”

“敲了快有十分钟了,”周有恒很淡定,“估计小梅没听见,你去开一下吧。”

靳余生梗了一下:“……好。”

他折身,转过月门,走过回桥。

每近一步,扣门声就更清晰一点。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门外人闷闷的嘟囔声:“……老师!你睡醒了没有呀!……”

靳余生心里好笑,上前一步打开大门,下意识地道:“不好意思,让您……”

下一刻目光相撞,话硬生生地卡在嗓子眼。

清风拂面,小巷中绿树浓阴,清晨的阳光肆意地滚落。

滚到女生白皙的脖颈间,在领口消失不见。

沈稚子也愣在原地。

彼此相对无言三秒钟,她先回过神,眼睛渐渐亮起来。

“这位漂亮的小哥哥……”沈稚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桃花眼中光芒潋滟,慢吞吞地舔舔唇,“你看着这么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

“比如在前世……”她眨眨眼,声音清媚地拖长音,“或在梦里?”

靳余生望着她,舌尖抵住上颚。

女生肤色凝白,面上带笑,眼底有流光。

——跟梦里的人脸,一寸寸重合。

许久,他撇开眼。

……草。

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声脏话。

真是疯了。

……总算疯了。

***

回廊九曲,靳余生一如既往地一言不发。

沈稚子像条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你,你跟着周老师学书法?……不对,问题不该这么问,另一个跟着周老师学书法的人,竟然是你?”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天呐,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沈稚子追悔莫及,“那我们应该很早之前就认识才对,为什么我这些年从没见过你?”

“……”

靳余生身形顿了顿,没有搭腔。

“以前周老师总是跟我说,我有个小师兄,不仅字写得比我漂亮、做事比我认真,为人处世也比我靠谱……我一直不相信,以为他是不愿意接受我这样的白痴徒弟,才编了个不存在的人出来麻痹他自己。”她旁敲侧击,不遗余力地夸他,“可是今天见到你,我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