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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鹄书院(16)

作者: 赏饭罚饿 阅读记录

你啊……”她手指在脸上刮了刮,笑道,“能有幸目睹一下就不错了。”

听他此言,关何微微启唇,本想反驳几句,终究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一语未发。

“行了,你快吃面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奚画拍拍手转过身去,系上围裙,扬了扬锅铲跃跃欲试的准备开始烙饼子。

关何将碗里的面条夹起一束来,因为没什么作料,只不过放了些豆酱,大约是腹中饥饿,眼下吃着倒觉得味道很好。

他素来不挑食,吃食的速度也比常人快上许多,须臾间一碗面便见了底。眼见奚画尚在专心致志的烙饼,关何亦不欲去打搅她,拿了碗筷将出门刷洗。

正走到门边之时,那窗外忽然飞进来一物,翅膀扑腾腾的溅得满屋都是翎羽,偏偏这畜生又好巧不巧的在锅炉边停下,惊得奚画险些没把铲子给丢出去。

“关关……关何,你家进大鸟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地抬手想把它挥开。

怎想手才刚伸出去,却被一人猛地捉住,冰凉的触感惹得她心中一凛。

“别动!”

关何拉了她至一边,沉声道:“小心点,它会咬人的。”

约莫是为了配合他,对面的白隼展开双翼,朗声一啼。

奚画闻之便迅速跳离灶台,戒备地举着锅铲护在身前。

“……这么厉害?是雀鹰么?”

“不是。”关何在篮子里摸得一块干肉,抖了两下喂给它吃,这才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是海东青。”

“海东青原来长这模样啊?”她自关何背后探出头来,满眼好奇地盯着那白隼瞧。

但见它吃饱喝足,懒洋洋地扑腾了几下,偏过头就开始梳理羽毛,这鸟儿爪子何其锋利,白黄相间,一点杂色也不显。

仔细一看,它那脚踝上似乎还绑了一物,奚画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关何就低身下去解了来看。

“写的什么?你的家书么?”

她头刚要凑过去,后者身形一闪,不着痕迹地避开她,只飞快看完了上头的字,面色如常地收在袖里。

“没什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奚画暗暗努嘴,心道不是要紧事你还躲什么,可面上又不好言语出来。

吃饭时,那白隼就一直在关何肩上落着,头一歪,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瞧,顿时让奚画生出下一瞬对方就将扑过来的错觉。

“关何……”

“嗯?”

她咽下嘴里的饼子,警惕地看了那畜生一眼:“这只鸟,是你养的?”

“嗯。”关何正撕下一小块饼子去喂那白隼。

奚画挪了挪身子,小声道:“那它……怎么老这么看着我?到底是想吃饼呢还是想吃我啊?”

话音刚落,但见那白隼嚼了几下叼着的烙饼,别过脸“啪”的一声吐在地上。

关何抬起头来,对她道:“它不爱吃饼。”

“……我看出来了。”

“我从来只喂它猪肉。”他想了想,出言宽慰道,“况且,你的肉看起来并没有我的好吃,它若是想,恐怕也先吃我。”

奚画犹自汗颜地睇他:“又胡说,你养的它,它怎么会吃你。”

“不会么?”他忽然停下动作,剑眉微凛,“从前,我便见过。一个父亲吃了他的儿子。”

“……”奚画喉中骤然一噎,好久才吞咽下去。

“怎么可能,你在哪里见到的?”

“在望都。”他依言回答。

一个常年战火连天的地方。

*

鸡鸣丑时,街上人烟稀少,灯色昏暗,杳杳而薄天。

巡夜的人正从道中央走过,那领头的举着灯笼,不住打着呵欠,自是没有发觉隐在树下的那个人影。

等这队人走远,关何才从暗里出来,他往夜行衣中取了黑色面巾蒙上脸,前后一望,眼见再无旁人,遂足尖点地,纵身越出城墙。

城郊大槐树下,早有三人来来回回踱步,似等得有些不耐。那站在前头的青衣人抬眸在剩下二者脸上一扫,开口问道:

“确定将信送去了么?”

且听一个女子声音接话应着:“小关的海东青跟他多年,自会送到他手中的。”

青衣人摇头道:“以他的轻功没道理这么久。”

旁侧的男子耸耸肩,言语里带笑:“保不准是在和佳人温存呢,你们这些人尽会打扰人家的好事儿。”

“胡说八道。”女子啐了一口,冷哼道,“倘使是别人我还信得,他是决计不会出这种岔子。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成日里拈花惹草的。”

“诶,我怎么就拈花惹草了……”

“当年‘名满江湖’的采花贼,还不够拈花惹草么?”

“行了。”那青衣人头疼喝道,展目瞧着不远处的黑影,“人来了。”

平地中一股疾风吹过,那人稳稳当当落在地上,半点声响也未曾听到。

“管事。”关何单膝而跪,垂头行礼,“属下来迟,还望赎罪。”

“无妨,先起来。”

青衣人翻出一张笺纸来,朝他三人道:“庄主有任务。”

☆、第11章 【此时彼时】

一听他此言,三人神色皆肃然起来。

青衫人将手里的信笺递到他们面前,沉声道:“今日辰时,江陵城巨富何道东将从青口镇路过,庄主有令,务必要取其首级。”

花深里思索片刻:“护卫多少?”

“对方聘请的是扬州白氏镖局,算算……恐有二十来人。”

“二十?”西江扬起唇角来,有些嘲讽地笑了两下,“人数可不少啊,你确定只让我们仨去么?”

“另有两人会在镇上待命。”

“……只有两个?”花深里皱了一下眉,“大道上刺杀不容易,何况还是白氏镖局的人,只怕……有点棘手。”

青衫人摇头道:“庄上人手不足,特殊时期,庄主叫你们暂且忍忍。”

“忍忍?说的倒是轻巧。”他将腰间的弯刀抽出来,煞有介事地吹了吹,“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那时就不是取人家首级的事情了。”

“好了。”花深里回头喝他,“庄主既有此打算,定有他的理由,若是怕死,那就别跟来。”

西江把眼一眯,望着她:“要我死有何难,只你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呸,真是不要脸。”

青衫人把眼一低,眸色抑郁地看着他俩,终究是转向一旁的关何。

“行事照旧,那附近正有一片黄葛树林,夜北可于其中先行藏匿。”他抬眼朝花深里道:“届时你且用迷障封住来者视线,长生缠住车前几名护卫,其余二人会相助割下何道东的人头,至于镖局弟子,便都要靠夜北解决了。”

他说罢,在关何肩上拍了拍。

后者立即抱拳应道:“属下遵命。”

“这笔生意,买家可是付了一千两黄金的订金。”青衣人眸色微凝,“这不是个小数目,你们心头都有数了?”

西江仍是懒懒散散地笑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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