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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169)

作者: 卿妃 阅读记录

奇怪的是,抱着我的修远并没有阻止。

再憋下去,装睡的把戏就要穿帮了。我配合地张开嘴巴,一块凉糯的软糕顺势而入。

“嗯?”我抱着两颊,瞬间跳起。好酸,好酸,酸的我脸都疼了。

“嘿嘿,卿卿的弱点啊,就是怕酸!”师姐拈了块酸枣糕,很鬼地转动美眸。

“你!你!”我义愤填膺地指着师姐,语不成调。呜,酸的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顾及形象,我硬生生将那块软糕咽下,酸的胃疼。

“可恶!”我反手翻上,如灵蛇般缠上师姐的纤臂。

“师兄,救命啊!”师姐又想耍赖,我一步跨上顶住她的脚跟,动了动手指,精准无比地挠动她的痒筋。

“女侠,女侠。”她很谄媚地告饶,整个人成虾球状,“哈哈哈……我错了,女侠饶命!绝代美女饶命啊!”

“好啊,你让我绝代!没有后代是吧!”我开足马力,一阵猛挠,泄愤啊,狠狠地泄愤。

“好妹妹……哈哈哈……”师姐笑得癫狂,却没人上来拉架,“都捉奸在……在……在床了,后代估计不远了,哈哈哈!”

最后那声笑决不是我痒痒出来的,因为刚听到这声调侃我就呆住了。轰!脑中烟花四射,眼前彩光闪耀。

“小鸟,坐下!”师兄很有威严地开口,师姐不情不愿地噤声。

我看着地,恍恍惚惚地被拽到桌边,再被轻轻按下。

“好了,今日难得一聚,就不要姐妹相争了。”师兄笑得温温,“来,开饭吧。”

师姐指着贴着师兄而坐的阿律,娇喝道:“你,坐过去!”

“哼,先来后到,你不懂么?”阿律挑起兰花指,向师兄抛了个媚眼,“丰哥哥,你还记得我么?”他突然变了女声撒起娇来,冷的我鸡皮疙瘩直掉。

“你!你你!”师姐颤唇惊目,“你的声音怎么那么像林可颜!”

阿律眼中闪过讥诮,他忽地站起,顶胯扭腰,妖娆地撩动束发:“难为丰姐姐记得我这个‘风骚露骨’的小丫头!”他重重吐字,抑制不住满腔忿忿。师姐曾经这么说过扮女装的阿律,看来这旧怨积得很深啊,怪不得阿律这般闹她。

我眨了眨眼,却见碗中堆成了小山。顺着那双忙碌的筷子一路望上,修远细长的凤眸里藏着月色,荡漾着细碎清光。

“多吃点。”他低稳地耳语道,“我尝过了,味道的确不错。”

“卿卿,你身上怎么那么红?”坐在左侧的大姐伸手碰了碰我的耳垂,“好烫啊。”

我默默地、控诉地看向那个罪魁祸首,他徐徐抬起漂亮的眼睛,黑瞳中只映着两个字:正派。

原来是我多心了,暗骂自己小人,真是对不起这位君子。

“你究竟是男是女!”师姐柳眉微颤,表情很是崩溃,“你、你、你,不要碰我师兄啊。”

“要不是为了保护小姐,人家哪里用得着女扮男装嘛!”阿律猛地挺胸,看得我差点噎住,不愧是易容高手,真是学什么像什么。

“你!”师姐娇颜微红,磨牙声清晰入耳,“死乞白赖的霸着我师兄,你知不知羞?”

阿律冷笑一声,猛地坐下,他抱着师兄的手臂,脆声应道:“就准你霸不准我霸?哼!我喜欢丰哥哥,才不怕羞。”

师兄并没有抚开八爪鱼似的阿律,相反却笑得很柔很柔,柔的很蹊跷。“小鸟你就坐在林姑娘边上吧。”

“师兄!”师姐薄怒道,“你叫她让开啦!”

“让开?”师兄深深地望着师姐,淡瞳抹过异采,“小鸟为什么叫喜欢我的姑娘让开呢?”

我兴奋地瞪大眼睛,出手了,头狼出手了。忍了十几年,师兄终于忍不住了!

一桌悄然,连挑起事端的阿律也傻了眼。

“因为……因为……”师姐憋红了脸,虚软地开口,“因为小鸟不喜欢。”

“喔?”师兄漫不经心地夹起一块腰花,在师姐殷切的注视下,轻轻地放入阿律的食碗,“可是,我喜欢啊。”

师姐明媚的眼眸倏地黯淡,她茫然地坐下,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空碗,像极了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滟儿。”大姐狠狠地瞪了阿律一眼,“其实他是……”

“梦儿。”师兄截口道,“吃菜。”

“表哥,不说清楚吗?滟儿她还小,她不明白啊。”

“人总要长大的。”师兄淡淡地睨向大姐,“她不能糊涂一辈子,这对清醒的人不公平。”

大姐欲言又止,挣扎了片刻还是没说。其实师兄是对的,师姐是个拒绝长大的孩子,她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师兄的爱,却又一次又一次地放手逃开,该是她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我极力无视师姐微抖的双肩,食不知味地吃着碗里的美食。

抽吸,嚅嗫,咽咽。

一声声刺得我心酸,终是狠不下心。我深吸一口气,张口欲言,却见一块胖萝卜飞入碗中,映入眼帘的是师兄苦涩的目光。

唉,又怎能对师兄残忍呢?

暗叹一声,我垂下视线,悲痛地看向碗里。萝卜,我讨厌吃萝卜,可是这回不得不吃,不得不向师兄表忠心啊。威胁,这绝对是头狼赤裸裸的威胁。

捏着鼻子,小小地咬了口,嗯……好难吃。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从容就义,就感手腕被紧紧攫住。筷子调转,胖萝卜落入了修远的口中。他神态自然地品尝着那块“二口萝卜”,仿若正吃着什么美味。

未待燎原火势再次燃身,就只见师姐一抹眼帘,摔门而出。

“师姐!”我起身追出雅间,只闻身后一声幽幽的叹息。

“这药下重了么……”

天色暗了下来,酒楼里华灯初放。师姐掩面疾行,廊下的灯火载不动她影中的哀痛。

“唉!”“什么人啊!”“哪儿来的丫头?!”所经之处人仰马翻、怨声载道。

“师姐。”在转角处我终于拦下了她。

她偏过头,微乱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颊。

“你哭了。”我伸出手想要抹去她眼角的泪,却被她快速躲过。

“没,我没哭。”师姐的声音哑哑的,一听就是在逞强,“不过是几滴水罢了。”她粗鲁地擦着眼角,却拭不尽漫溢的泪花,“该死,该死,不要再流了!停下来,停下来!”

“师姐。”我将她死死地搂在怀里,她先是挣扎着,而后渐渐软了下来。

“呜……”耳边传来压抑的呜咽,肩头感到她震颤的抽泣,我轻轻地抚着她的发。

“师姐,你为什么哭?”

“呃……”她打了一个嗝,没好气地说道,“少来,你会不知道?”

我攫住她的一束秀发,轻轻慢慢地开口:“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师姐猛地将我推开,嘟起娇唇:“谁说我不知道!”

斜阳冷照,浅淡的微光挂在她的眉梢。我依在栏杆上,静静地看着她。将她看羞了、恼了、躁了,也不曾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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