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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206)

作者: 卿妃 阅读记录

“喑~”风一阵,鸣音越发的出尘。

“哎!来了来了!”小二的一声唤醒了士子们的神智,众目有些不舍地转去。

看着丰尚书从街角缓缓走来,茶馆里弥漫着诡异的安静,半晌终于有人出声。

“有些……不太对……”

众人不禁暗自点头,明明还是那个人,明明还是那张脸,可就是觉得不太对,不对的全身痒痒。

难道是因为看了那女子,所以才……

抱着同样的心思,目光再追寻,却再难找到那道如画身影。

“是宁侯,还有聿尚书!”

“啊!定侯也出现了!”

“丰大人身后跟着的不是那个绝艳小倌么。”

这一声不禁让好事者们瞪大眼睛,丰大人传说中的龙阳爱人都出现了。啧啧,不枉他们在寒风中坐了这么久,虽然美人较以往略有失色,可却等来了一出好戏啊!

摩拳擦掌,摩拳擦掌,忽地拳和掌都垂了下来。

定侯只是看了丰少初一眼便转身离去,这一眼一如平常的冷漠,没有半分妒意。

难道真的只是谣传?

众人正不解着,却见宁侯和聿尚书拨开人群向那个美色稍减的少年走去……

凌翼然看着眼前这人,优美的唇畔绽出笑。

啊,终于骗到一个了,少年不禁欣喜。刚才定侯殿下那记冷瞥好像一盆冰水蓦地倒下,冻僵了他这颗幼小的男人心啊。想他朱雀堪称假面圣手,被人一眼瞧出破绽实在是太打击,而且是沉重的打击。

想到这他淡淡地瞟了九殿下一眼,将那女人的神态学了十成十。

凌翼然轻狂恣意地走来,好似步步生云。形状优美的桃花目轻轻一眈,狠厉地看向少年身后的那个男孩。这个艳秋虽然知趣退到一丈外,眉目间却不带半点惊慌,这种超乎寻常的沉静就是破绽。如果卿卿没有悟出他的计策该多好啊,她就会怀疑这个姿色妖冶的小倌,而他也就能名正言顺地帮她除去这个眼中钉了。

这个艳秋和卿卿走得太近,总有一天他要杀了这人,总有一天。

心虽如此,凌翼然却笑得轻快,他俯下身看似暧昧地对朱雀耳语道:“她人呢?”

三个字如一把铁锤,将那颗已被冻成冰凌的幼小男人心敲的粉碎,毫不留情。

言律挎着肩,垂头丧气地看去:“她早我一步出门,就她那身子,现在应该还没走远。”

凌翼然魅然的俊脸上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恼意,一想到她的身子他就不由地有些悔,悔的他自己都莫名其妙。明明是为她好,他自责什么,有什么好悔的?可这女人最近眼神带怨,对他有些疏离。一想到这,凌翼然不禁虚起眼,眸色越发的晦暗难解起来。

言律看着喜怒不定的主子,不禁吞了口口水:“她戴着殿下准备的凰歌花面,应该很好认的。”

“哼!本殿有说要去找她么?”凌翼然的语气有些冲,眸中的阴冷掩住了内心的真情。

“可是……”言律嗫嚅着,谨小慎微地看向远处,“可是定侯殿下已经去了。”

凌翼然暗骂一声,举步刚要离去,忽地有定下身来,挑眉看向忍不住偷笑的言律:“笑什么?你一笑就满脸破绽。”迷离的桃花目看了看街对角,笑得有几分邪气,“你要是连他们都瞒不过,明日就到门里领罚吧。”

言律闻言收笑,如临大敌地望着状似好交情、前后走来的两人,嘴角瞬间挂下。

他的亲爹哎,他没有看错吧,一个是定侯身边第一奸诈狡猾、坑蒙拐骗无恶不作的宋宝言,一个是眼神毒辣、城府有他两个深的聿尚书。他能不能不接这个任务啊,哎,殿下!殿下!你别急着走啊,走之前能不能打个商量少罚一点?

“云卿。”身后传来聿宁毫不掩饰情意的低唤。

言律霎时全身鸡皮,颤颤回首:“啊,聿大人。”

聿宁滞在五步外,定定地看着他,看得他头皮麻了又麻。

怎么?叫错了?他家大人平时是这样称呼聿尚书的,是吧,是吧。

言律压抑住心虚,动也不动地回视。

半晌,聿宁拱了拱手:“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哎,哎。”言律唇间冒着断音,欲哭无泪地看着聿宁渐远的背影:他的功力没有倒退那么快吧!

“丰大人?”

亲切有礼的声音如春风滋润了他受伤的心灵,言律按捺住想笑的冲动,回道:“啊,是宋大人。”

“今夜如昼,不如并肩同游,‘丰’大人可赏脸啊。”宋小二笑得很善良。

“荣幸之至。”言律有些飘飘然,二愣子好,二傻子更好。

“云都不愧是东陆明珠,真是九衢尽繁华,坠翠铺满城啊。”宋宝言看着满树花灯不禁赞叹。

“是啊,是啊。”

“宝言原以为天下最富之地是我水月京,可如今看了云都的繁华,顿觉过于自负了。”

“那是!”言律刚出口就知不对,连忙改道,“宋大人真是过誉了。”

“哪里!”宋宝言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低笑道,“在下昨日不巧,正瞧见大人府上的某位家仆在后院挖坑,原是在埋银子。我目测了下,足足有千两之多。”他抬头看了看天碧星河,扬起一边的唇,“如此良夜,不如同去寻宝怎样?”

言律看了看跟在身后的艳秋,想怒又不敢怒,愤恨之情膨胀着胸口一起一伏。

“那家仆平时行为鬼祟,银子多半是不义之财,你我拿出来救济穷人也算美事一桩啊。”

杀死你,用眼神杀死你。他言律就是喜欢敛财,就是不喜欢银票,就是喜欢在家里埋银子,这些干姓宋的什么事啊!月亮啊,月亮,你为什么要让混蛋看到!为什么!

“大人是默许了?太好了,不枉我昨日甘冒坠落之险,架长梯、登高墙认真查探呢。”宋宝言弯着眼眉,笑得极之伪善。

小样,装吧,在他火眼金睛的宋小二面前就装吧。趁着夜色未阑,咱们慢慢玩……

……

彩衣恻恻寒,青色的石桥上飘扬着一色水红。一个戴着鹊啼杏枝花面的风韵夫人愣在原地,半晌她眼中颤动着水光,丢下身边的家仆失态地钻进人群。

“夫人!夫人!”

恍恍惚惚似醒非醒,她跟着身前那个纤美的少年,像被梦魇住似的两眼发直盯着他耳朵上的血痣,一瞬不瞬地看着。

是梦吧,虽然这样的梦她已经很久没做了,但她肯定是梦,一定是。

“这个玉琅可真不错。”前面的一个大官模样的人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白玉,“只可惜我没带够钱啊。”说着向身侧一瞟。

“呵呵……呵……”一个略微矮小的男子笑得很勉强,“老板,包上吧。”

“哎呀呀,这怎么使得,怎么能让丰大人破费!”听起来语调真诚,绝无二意。

“宋大人,你就别再客气了。”矮个子掏钱时手指很细微地抖动着,似有些不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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