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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290)

作者: 卿妃 阅读记录

语出,座上那人面目陡然寒青。

“卿卿已经死了。”

这话说给谁听?

“住口。”

“卿卿已经死了。”

“住口!”凌翼然已是切齿低吼。

“臣知主上是想以自身诱敌,而后生擒定侯辱而杀之。”面对怒火,月箫挺身跪立,“王上可曾想过此计若成,卿卿泉下有知定会恨你入骨。”

“孤就是想让她恨。”十指紧扣龙椅,凌翼然眼波如烟,“恨得越深,越好。”

“即便恨到生生世世与君绝?”

凌翼然闻言愣怔。

生生世世与君绝……

见座上怒容微霁,月箫叩首道:“不愿亡妹饮恨,这不过是臣的私心罢了。主上若还不信,可再查那水月京。”

“哼。”凌翼然微微敛神。

年前他有意放那宋氏父子离开,没想半年期三人却跳海殉主了。

看来定侯是真的死了,那她岂不是也……

念及此,心痛便深了几分。

“主上。”

“嗯?”他皱着眉,答得漫不经心。

“臣有一事呈请主上。”

“这可新鲜,竹肃要讨赏?”

“犬子韩风彦已到学龄,请主上准犬儿入学南山书院。”

“南山书院?”凌翼然冷冷虚眸,“蛟城韩氏还想弃武从文不成?”

“臣叩请主上。”

压抑的静默游走在殿内,半晌凌翼然轻轻笑开:“既然是她要的,孤就答应你。”

“谢主上隆恩。”

倦极闭目,凌翼然挥挥衣袖:“竹肃你出去叫众卿别跪了,孤称帝便是。”

“主上圣明。”

她要的从来就没有他,如此,他手握的又是谁家天下?

……

竹林深处,青岚渐起。一名女子坐于石上,刀工青涩却又很是认真地雕着木版。

“卿卿。”

她抬头望去,那人却在林深处。

“快下雨了,我来接你。”这男声质入清泉,带着沁人心脾的美感。

“怪不得石头上一直湿湿的。”她站起身,向那人走去,“你瞧我今天可有进步?”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块雕版,脑筋飞速转动。

“修远看得出我雕的是何物?”

看着眼前满是期盼的小脸,他虽是百看不得其解,却装出很笃定的样子:“山笋。”

“啊,我果然有长进了。”

竟然中了……

暗舒一口气,他接过那块雕版。

一定要赶在卿卿再问前告诉其他人,免得她再受打击,毕竟是她好容易才找到的喜好。

忽地身边人一个踉跄,他出手将人紧紧抱住,心头惴惴久不能平。

“修远,我能站住。”

耳边响起轻轻的嗔怨,他垂眸细细地望着他的妻:“卿卿还没发现么?”

“哎?”

他目若春水地瞟向她的小腹。

“发现什么?”没发现他的异样,她依旧不解。

弯弯生春的凤眸荡着、漾着,偏冷的唇线泛起笑痕。

“回家。”

揽着他的妻,夜景阑向着水墨诗意处走去。

遥山云起夜雨迟

那天浓云压低了海面,水天如墨紧紧相连,在风云辗转了许久之后,一场迟到的雨终于在夜里落下。

“于是便有了迟迟。”

一大一小两双凤眼互相望着,半晌甜软的童音响起:“没有金光万丈,乌云里飞出祥云一朵?”

偏冷的唇线隐隐一抽:“你宋爷爷的话不可信。”

她还没说呢,爹爹就猜中这话谁说的了。“爹爹好厉害!”迟迟不禁瞪大了眼。

抿唇一笑,夜景阑牵着迟迟向园中走去。

“爹爹。”

“嗯。”

“听宋大叔说,爹爹以前住的地方比家里大上百倍。”茵茵春草间蝶儿翩飞,不时栖息在迟迟发辫的香花上,“那样的地方,爹爹为什么不要了呢?”迟迟好奇仰首,眼眉飞飞犹如丹凤。

“因为没有你娘。”

这声音低低沉沉地流入她小小的耳道,如三月的春水般,如此内敛带着难以言道的温柔。听得她心头乍暖,隐约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哎,这次怀的还是个小子。”活泼的女声将她从懵懂间唤醒。

再看去,只见树后的凉亭里坐着二人,出声的那人腹部微隆,神情怨恨地啃着一颗杏子。

“儿女都一样,师姐你恼什么。”

树荫掩住了那人却掩不住那声,迟迟微微仰首,但看那澄莹似水的凤眸心头又明白了几分。

“恼什么?恼没有女儿啊!想当年生了小雅和小颂之后,师兄就跟我说事不过三下一个肯定是女儿,可是呢?四五六全是小子!”

亭中似有异响,一道弧线后,一颗被啃干净的杏核滚到她的小脚边。

舅母好像很生气啊,迟迟无声抬望。

“卿卿。”愤怒的声音转瞬压低,带点讨好的味道,“等生完了这个,你把妹夫给你配的药给我几份。”

“师兄那……”

“你别管他,都七个了,我没找他退货就算不错了!还生?”顿了一下,她再道,“倒是你们,真打算只要迟迟一个?”

“一个就够了。”

“也是,生迟迟那次你可没少给人惊吓,那场雨憋了两天两夜几乎都让人绝望了。当时,妹夫他……”女声欲言又止。

娃娃抬头看向自家爹爹,未曾见过的忧虑自他的眼中轻轻流过。

“我知道他痛的并不比我少,所以他说不生便不生了,他说喝药我便喝药。我答应了他陪他到老,绝不早他一步上那奈何桥。”

闻言,手上的劲兀地加重,感觉到自家爹爹的心情,迟迟轻轻回握。园中美好的气氛还在流转,就听中气十足的女声复又响起。

“卿卿!你吃这杏子了?”

“怎么?”声音有些无辜。

“你、你、你不是怕酸么!”

“哎?”

只眨眼的功夫,迟迟就被带进了亭里。

“妹夫你快给她看看!”

舅母慌也就算了,连爹也一脸紧张。迟迟不明所以地走到娘亲身边,拿起杏子就尝:“好酸!”小脸皱在一起。

“酸么?”月下舔了舔唇,忽地愣住,“难道是……”

收起搭脉的指,夜景阑含忧对望。

“那啥,卿卿你那个药就不要给我了。”捧着酸杏,小鸟叹了声,“哎,这年头男人都靠不住,靠不住啊。”

亭中三个大人神色各异,看得她好生不解。

酸杏的威力竟这般大?

几个月后,她才知道这酸杏的威力真是大的惊人,大到一下子吹鼓了娘的肚子。

“妹妹就在这里么?”凤眼亮晶晶,她好奇地摸着。

“迟迟,是弟弟。”小鸟笑着提醒。

“可爹爹说是妹妹啊。”

“是弟弟,酸儿辣女,舅母我经验丰富绝不会错!”

“不对呀。”迟迟爬上竹榻,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娘亲,“笑哥哥说小娃娃都是爹爹亲手放进娘肚子里的,所以爹说是妹妹就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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