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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36)

作者: 卿妃 阅读记录

“是。”师姐拉过我,开心地眨眨眼睛,“师妹,师姐带你见世面去,外面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比谷里好千万倍。”边说边挑衅地看了看师父。

“老哑。”师父无视小鸟孩子气的举动,招来了谷里的管事,“去把柳寻鹤放出来吧。”

师姐突然僵住,半晌,讨好似的扑到师父的脚边,为他槌起腿脚:“爷爷,怎么了?小鹤子被你抓了?”说着还状似纯真地眨了眨眼睛。

师父静静喝茶并不言语,我轻笑一声,好意提醒道:“师姐忘了?每月月初谷口的石阵都会变换,花花大少……呃……”我顾及地看了看师父,慌忙改口,“柳大哥怕是在阵中迷了道儿。”

师姐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旋即起身,拉着我一路小跑:“快!快!不要再磨蹭了,美好的江湖在等着我们呐~”

清脆的声音在谷间回荡,山间峰岭对峙,投下暗影。仰头而望,两边巉岩林立,峭壁连连。静静的,只听见竹声松语。叠嶂西驰,离心谷里不离心。我迎着清风,心下洒然,提气吐纳,踏月飞去。

法流净土,淡月晴云。

春色将阑,拟歌先行。

红尘万丈,江湖坤舆。

山中岁月,谷里心情。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落日熔金,林昏鸟归。我骑在黑色的骏马上,身体随着它的奔跑而自然摆动。阳春三月风光香,杏花垂枝燕子忙。脑后的发带不时拍打在脸上,让我不禁扬起嘴角。

“师妹!”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我勒紧马缰,回身凝望。只见同样换成男子打扮的师姐驾驭着一匹枣红骏马,手上还牵着一根缰绳。

“卿卿,你给小鹤子解穴吧,不然总让我牵着,怪累的。”师姐不满地剜了僵坐在白马上的柳寻鹤一眼,“蠢猪,早就告诉你,不要乱调戏人。这下好了,被师妹的残雪手制住了吧。”说着还重重地拍了拍花花大少的后脑,柳寻鹤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随后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挤眉弄眼好不滑稽。

“柳大哥,可知道错了?”笑笑地看了他一眼,按了按指骨,咯咯的声音让花花男喉头微动。他慌忙眨眼,双瞳抖动。

静静吐息,气走十二正经,最后汇聚于右手食指。轻抬右臂,一股真气自指尖喷出,眨眼之间便隔空点中了柳寻鹤的极泉、阳白、凤池、天突、云门、中府、尺泽等七穴,成北斗七星状。凝神收气,但笑不语。

半晌,花花男扭了扭身子,倏地一下从马背上滑落。师姐摇着马鞭,笑得前仰后合:“哎唷,哎唷!要是你的那些老相好看到英俊潇洒的鹤公子从马背上摔下来,还不吓晕了过去!哈哈哈~”

柳寻鹤拍了拍衣袍,正了正琉璃发冠,理了理长长的鬓发,一跃上马。冲着师姐不怀好意地笑笑:“死鸟,你笑吧,等我见到梧雨兄,就告诉他你意欲偷窥谢司晨洗澡的事。”

“润梧雨,豪司晨,花寻鹤。”师姐她……她竟然要偷窥和师兄并称江湖三公子的谢司晨的裸体……我抚额哀叹,无力应和。

“你这只秃毛鹤!你要是敢说!要是敢说~”师姐双目流火,又急又气。

“死鸟,怕了吧!”柳寻鹤斜着眼睛,得意地看着师姐,“你的死穴果然是梧雨兄啊~”

“废话!”师姐抽了花花男的白马一鞭,只见受惊的马儿颠着四蹄,驮着柳寻鹤撒疯似的一路狂跑。“要是师兄知道了,我这辈子就别想出谷了!”师姐踢了一下马腹,向前追去。

望着一白一红、相互追逐的身影,我欲哭无泪。第一次出谷,就摊上了江湖有名的闯祸二人组,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举目远眺,只见红霞、云彩、炊烟,袅袅地笼在不远处灰色的城楼上,耳边传来隐隐的人声和钟鼓声。落日赤归西,暮烟凝成碧。十年了,我终于回到了市井,终于听到了钟鸣。

“师妹!快点呀!”,师姐立马回叫,霞光为她的俏脸抹上一缕艳色。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迎着风,带着笑,策马而去。

一行三人,牵着马,顺着人流,缓缓步入荆国的国都渊城。不愧是六国的中心高地,荆国的地势颇为陡峭,渊城便是建于山丘之中的城池。只见街市起伏,阁楼高低错落,很是别致。走在高云道上,只见街边的酒楼客栈最高的楼台仅仅和街面平行。一些卖花童就站在街角,将粉色的桃花、白色的杏花递给楼里的食客。我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渊城不似繁都的奢华,处处流露出火辣辣的风情。

“师妹~”小鸟师姐凑到我的身边,耳语道,“等会师姐带你去开开荤,见识见识!”

开开……荤?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低低提醒道:“师姐……女的怎么开荤……”

“傻丫头!”她轻笑一声,啪地展开画扇,一副风流才子模样,“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换这身丑里吧唧的男装?”

在前面左顾右盼,频频向周围抛媚眼的柳寻鹤不满地回头瞪了她一眼:“丑?死鸟你嫌丑?本公子的眼光从来不会错,你还挑剔!”

“去~”师姐踢了他一脚,“你少插嘴,专心带路!”师姐神秘兮兮地将我拉到身边,继续面授机宜:“等会咱们要去渊城最有名的窑子—绿茹馆。”

窑……子……我瞬间石化了,没想到师姐荤话行话倒学了不少。凝神屏气,细细听来。“这绿茹馆里的头牌姑娘梨雪是小鹤子的老相好,她认识不少达官贵人,因此对荆王宫小有了解。等会儿,咱们到她那里去,让小鹤子按着她的描述,画一副地图,然后就可以闯王宫了!”说着,她还兴奋地搓了搓手。

我长叹一口气,低低问道:“师姐,你经常去逛青楼楚馆吗?”

“不经常,不经常。”她干笑两声,“也就去过六国几个有名的窑子而已,你师姐我还是很谨慎的。”

正当我瞠目结舌地望着师姐时,她突然瞪大眼睛,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卿卿,卿卿,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我爷爷和师兄啊,千万千万啊!”

“嗯。”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滟弟,卿弟,绿茹馆到了。”柳寻鹤站在一座飘着薄纱的画楼前,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未待我停下马,就只见几个伙计点头哈腰从我们手中牵过马缰。一个叼着水烟袋的中年妇女扭着腰肢,带着媚笑,不急不徐地走到柳寻鹤身边,娇嗔一声:“这不是柳爷嘛,是哪阵东风把您给吹回来了?”

柳寻鹤不露痕迹地让了一步,笑眯眯地看着老鸨:“平妈妈真是风韵犹存啊。”

“唉~怨不得我们梨雪对您死心塌地的,柳爷可真是会哄人~”老鸨子笑得白粉直掉,笑得钗环丁丁乱撞。“哟~柳爷还带了两位爷来了啊。”平妈妈一扭腰,向我和师姐扑来。待近了,我被她身上浓浓的脂粉呛的直咳嗽。“这位爷没事吧。”在她抚上我的一刹那,我一挪脚跟,快步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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