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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鸳缘(209)

作者: 锦秋词 阅读记录

且说她一步踏入会场,便见一白须白发面目慈祥的老者迎了上来,他满脸堆笑,神态诚恳,一副爱惜人才提携后进的做派,但修炼喜怒哀乐心法诀的玉言,现在已突破第三重哀伤断肠,半只脚踏进第四重乐忘红尘之中,对于人心那是一眼即透。只觉这老者貌似憨厚,实际上心里另有主意,而从他掩饰下的小动作看来,似乎对自己有几分戒心,但又克制住前来巴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便只敷衍了事。

后来知道此心术不正之人竟是大会主办者之一,玉琼山的玄商子掌门,顿时对整个法缘大会的档次产生了怀疑。她皱了皱眉头,疑心番贸然前来是否个错误,突然觉得背脊有道炽热的感觉,炽烈锐利,如要穿透她的胸膛。她霍然回身,饶是她动作迅捷如风,也在转身刹那丢失了视线的主人。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人头,密密聚在青竹棚下,尽是前来旁听旁观不入贵宾之列的普通来客。

她一眼扫过,竟然不能捕捉到方才那人的气息。她暗自想起,方才自入山门,便一直有被人盯上的感觉,而这人却隐藏得很好,自己眼力如此也找不到。看来此间也有高人,这法缘大会也不全是糊弄人的,只不知为何那般盯着我,也不知是敌是友。沉住气,往紫遨的贵宾位置一□坐下了。

坐了片刻,玉言渐感无聊,便从身上摸出来一样物事,藏在茶桌底下掀了盖子,用指甲挑了,一点点往贵宾席空着的座椅上弹去。这物事非同一般,乃是加料版仙凡皆宜生冷不忌万试万灵之,跳蚤痒粉是也。

何谓跳蚤,乃是皮肤沾染此物者会按倷不住像跳蚤一样跳来跳去是也。

要真是得道之人,当能六识灵敏料敌机先,甚至身如草木,点尘不染,何惧这小小痒粉。此乃试金石,并非捉弄人,心安理得弹完一张椅子又是一张。

弹向第三张时候,突然觉得指尖无来由的一抖,又来了,那炽热锐利的感觉。她这次不动声色,只将要完成动作之际,忽地左手一勾一甩,把多半盒痒粉往后面一摔,只要逼出那人来。

只听“啪”一声闷响,盛痒粉的木盒在空中被打个粉碎,白色如雪粉末纷纷扬扬落下,她在转眸间,先是见到一袭破败的紫衣,再见到一双坚定清澈的明眸,如天上的星辰。忽地有风声破空划过,她下意识的侧了侧脸,一道青光以目力难辨的速度迅速没入眼前人背后的剑鞘里,半褪颜色的杏黄剑穗飞扬,她看到剑鞘上褪色金丝缠着的两个篆字——非真!

多少前尘往事,在这纷扬雪粉之下,尽变模糊。

《最鸳缘(女尊)》锦秋词 ˇ偷换合欢结,舍君龙涎囊2ˇ

非真!这个名字像在一池死水中“咚”的投入一枚石子,泛起无尽水波涟漪。

这柄剑,好生熟悉,竟似在哪里见过似的……玉言一阵恍惚,忽然见到面前那人脸容平静,一双明眸却闪过复杂的表情,其中她首先认出来的竟是——责备!

一股怒火从心头冒起,这家伙以为自己是谁,竟然敢用这种眼神看我!竟然敢用眼神谴责我做得不好!

她心里发怒,脸上却愈是笑得开心:“这位真人仪表不凡,请问尊号是?”

莫邪沉默了一下,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玉言笑得灿烂,指了指他的剑,“非真”,笑了笑,“莫邪”,拖长了语气,“莫邪非真,难道真人的本意竟是不真亦邪么?”

莫邪挑了挑眉毛:“世事原本一场秋梦,真作幻,幻作真,谁能说自己非在梦中。至于我的名字,还轮不到你来批评。”

玉言笑嘻嘻的,“嚯,还装深沉呢,我说,如果你叫莫邪就真的百邪不侵的话,那一头猪也会上树了,因为它叫松鼠。”

话刚说完,一只黑白圆滚小花猪从面前跑过去了,玉言瞪大眼睛瞧着它用两条前腿扒着前面一棵歪脖子拘偻老松树,还算利落的爬上树,把自己躲在松针后面,露出一截黑绳般尾巴。

莫邪悠悠道:“你说没错,松鼠自然会上树,还会挑松子吃。”

玉言哑了口,愤恨的瞪着那头会上树的猪,猪察觉到杀猪的凌厉眼神,很明显的发了抖,抖擞下来几十根松针,下了一场小小松针雨。

这时,玄商子笑眯眯的过来,行了个礼,道:“法缘大会的规矩想必两位早已得知,舍一物得一物,贫道想与紫遨真君先换一物,不知可否?”

这“舍得”的规矩,出自佛教对“空”的解释。佛教典籍《心经》中有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无眼耳鼻舌身意。万境皆空,但对于悟出“空”的人来说,却是指“皆得”。譬如以手握物,貌似充实,实际上你握紧一件东西的同时,也失去了抓住别的东西的机会。佛家所说的“空”,也有放手的意思,只有空着的手,才有抓住别的东西的机会,才能抓住任何。舍得,舍得,先有“舍”,才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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