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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女再嫁(126)

待出了裴府,安晴脸上的笑便消了个无影无踪,双眼也是若有所思地微低着,惹得含夏心里也跟着有些没底起来,等走得稍远了便悄声问她:“小姐之前应是一直忧心裴夫人因了裴少爷的事对您态度有变吧?方才您不是也看到了,裴夫人对您仍是当作闺女来疼的,怎的小姐仍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安晴强笑着解释道:“这哪是把我当闺女啊,看裴姨那样子,分明是已经拿我当外人了。——知儿莫若母,裴姨知道裴靖性子最倔,若是她对我不好,裴靖说不得反而待我越好……如今她权当不知道我俩的事情,由着裴靖与我继续消磨。只要裴姨一日不表示反对,裴靖便一日不会放弃希望,这般拖下去……”她看了一眼含夏,默默缄口不言。

后面的话自不用她说得太明白,这样拖下去,裴靖总是没什么大碍,便是他二十五六再成亲也不晚,而她却已经三十出头了。

中秋避免两家的小宴,应该就是裴夫人怕顾夫人或是安晴以谈心的名义逼她正视两个小的之间的关系,从而必须做出个明确的表态。

安晴微微苦笑,若她和裴夫人易地而处,怕是她也是要如此行事的。这般冷处理着,于两家的关系没什么影响,于她和裴靖间的母子关系也没什么影响,更不会落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名声,实是一步好棋。

况且,她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裴夫人呢?她疼爱自己的儿子,希望儿子找个自己中意的媳妇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她本就不是个好的人选,——七岁之差,弃妇身份,还有可能……“下不出蛋来”。

这般牵强的一段缘分,裴夫人根本不必插手,只需坐等他们之间的矛盾慢慢显现便好,不是么?

安晴叹了口气,又郑重警告含夏:“回去后莫向娘说我的想法,只说裴姨请客这事便罢了!”

含夏不情不愿地答应一声,又问她:“那小姐打算怎么办?”

安晴笑笑:“顺其自然吧,多做反而多错,若是裴姨心里已经将我看成是抢她儿子的老女人了,那我刻意做什么都是错,倒不如先跟裴靖商量商量,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不迟。毕竟对于裴姨的了解,他总是要比我更多些的。”

因她说得举重若轻,含夏又向来对她颇多信任,便也不再追问,回去后也果然没向顾夫人透露半点风声。

安晴却在几日后感了热伤风,镇日都是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虽不严重,但说起话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将顾夫人看得心疼不已。

到中秋那日,安晴的伤风还是没好利索,鼻子里仿佛堵了两个木塞一般,顶得她时刻都是红着眼圈,两只眼睛湿漉漉的,仿佛只兔子一般。

于是她只得在二老打算去裴家时擦着眼泪向顾夫人告假道:“娘,我今日便不去裴家了罢!我这般样子,便同被人家欺负了一个样,教人看了没的又要都问候我一遍。我还是在家里乖乖养着罢,烦劳娘帮我向裴姨告个罪。”

顾夫人心疼得连连答应:“好好,你便在家待着罢,你裴姨知道你病成这个样子也定然不会怪罪你的!”又连声叫丫鬟快去为她熬上药,再千叮咛万嘱咐,好似她仍是个十来岁的小孩一般,待事无巨细唠叨个遍,再说无可说了,才依依不舍地跟着顾老爷一道出门了。

待人都走了一会了,安晴才吩咐仆妇将她的软榻挪到园子里去。

其时日头刚刚挨着了远山一角,安晴围着夹被喝着热茶,看满园花朵被金黄色的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她含笑眨眨眼睛,又慢慢闭上,若不是鼻子仍是堵得难受,此刻便仿佛一个美梦一般,闲适宁静得好似幻境。

可惜这般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一股子秋风飘然而过,裴靖悄悄走过来,在她身边轻轻坐下,而后颇心疼地替她将夹被又紧了紧,又侧着头柔声埋怨她:“怎么就这么不小心,竟伤了风?”

安晴微睁了眼笑看他:“来得还真是及时,莫非真是游回来的?有没有先回家看看?”

裴靖气笑着摇头:“不是说今年在你家开宴?我自然是下了船便往这边赶,进了门才觉着怎的这般冷清,而后便听知枫说你病了在园子里歇着。——你还没回答我,怎么竟伤了风?”

安晴恹恹地看他一眼,打了个呵欠道:“你倒不如先问问,为什么今年不是在我家开宴。”

“……为什么今年不是在你家开宴?”裴靖心道若不是按着她的思路,怕是蹉跎到天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得认命地重复一遍。

安晴使帕子揩揩鼻涕,将那日去裴府下帖子以及自己的分析约略说了,又苦笑道:“裴姨既然不愿看到我,我自然不能太不识相,大喇喇同你一起跑过去碍眼吧?还好这个时节想要得个无关痛痒的伤风还算容易。——若不是如此,又怎能及时跟你说上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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