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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女再嫁(184)

安晴望了片刻便吩咐含夏道:“咱们先回吧,你待回去便立刻使人去厨房跟黄嫂说一声,教她快些把剩下的米都做上,再分人手出来熬些绿豆汤来,放得稍凉些再端下来给魏守备带来的将士们喝。这大热的天,军爷们穿得又厚,若是当真热晕了几个便是罪过了。”

含夏一一答应。因山下众人实在太过骇人,安晴也不敢多歇,话刚说完便催促含夏上路,两人一路紧赶慢赶,待回了府自然都是气喘吁吁。安晴但觉胸口憋闷,忙寻了个阴凉的屋子进去歇息,待缓了有一盏茶的时候才约略觉着好过了些。

含秋掀帘子一头扎进来,脸上难掩笑意:“小姐呀小姐,婢子可找着你啦!——老宅子那头昨天晚上收到了大少爷的家书,因宵禁了便没及时送来。这不,今儿早上便忙忙地赶来敲门,老爷和夫人已看过一遍了,叫我快快送来给小姐看呢。”

安晴一听是顾长青的信,脸上先勾出抹笑来,忙取过帕子净了手之后方拆开信粗粗一阅,又欣喜地抬头同含秋确认:“算起来,我哥这几日就该回来了?”

含秋抿嘴笑道:“可不是么,按信上的意思,大少爷发信和动身不过是前后脚罢了,算算日子,不过十日,大少爷便要回来啦!”

安晴闻言自是喜不自禁,又掐着手指头默算他们两兄妹有多少年没见了,自己的小侄子多大了,嫂子为自己新添的小侄女又该多少个月了,乐了一会儿方又想起来问含秋:“王家那边还没动静?”普度寺方丈及惠家都是昨日当面便给了回话,惠家道说一日之内准备不当,至多迟一天便可跟着一起舍粥。普度寺方丈也道自后日起借着裴顾两家的摊子一并舍些防治疫病的汤药,只这药物配的麻烦些,自雨停后便一直分拣却还是没做完,竟教裴顾两家抢了先罢了。

独王家一直没给回音,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连个推搪的理由都没说。

含秋闻言也收了笑意,颇不屑道:“王家夫人当真是个眼皮子浅的,因着王老爷不在府上便愈发的小家子气了!莫说昨日福叔去了之后,连口茶都是陈的,现下还推三阻四,装聋作哑起来,竟当咱家是要害他们一般!这不,今早上福叔又去了一趟,王家竟就说,王夫人去庙里上香去了!这大热的天气,她倒也不怕暑气侵身!”

安晴嗔怪地看她一眼:“这种泼妇一般的浑话,你只说一次便罢了,以后休要再提。”然而待她想到王夫人脾性,却也摇头叹道,“王姨何必把咱家当洪水猛兽似的防着……”暗地里却揣测道,王夫人莫不是因着落梅的婚事而认为她是个城府极深、阴险狡诈的人?

她微微垂眼,心道王老爷如今远去南疆送女儿,偌大的王家全由王夫人做主,她不点头却是连块布都拿不出来的。前些日子大雨,王家虽也是由着落梅的意思在山上建了别院,然而因王家大人本就不放在心上,只把别院当成消暑的山庄罢了,是以这次损失的应该比裴顾两家要大。王夫人此次定是心疼了,才不肯再破财免灾,然而在平头百姓那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她的话在王夫人那怕是不顶事了,得找人再劝劝她才好……似乎王夫人和裴夫人关系还说得过去?

安晴探头看看天色,笑问道:“今日还没探望裴姨呢,郎中可曾去过了?”

含秋也笑吟吟地回道:“看辰光郎中此时应该正在屋里的,小姐现在去呀?”

安晴悄悄打帘子进屋,只见裴夫人于床上半卧着,手臂上与发顶各扎了几枚银针,郎中端坐在床边,两指尚捏着裴夫人手臂上的一枚银针不住捻动。安晴忙敛声静气地站在一边,等了约有半柱香的时辰才见郎中轻吐一口气,依次将银针都拔了去。

安晴待最后一根银针拔下来方轻出了一口气,走到床边笑问裴夫人:“裴姨今天身上可觉着爽利些了?”话虽是问裴夫人的,眼睛却看着郎中。

郎中忙起身含笑回道:“夫人底子不错,再扎个十日左右身上便不碍了。待明后日,夫人胃口觉着好些时,不妨着人扶着下地走走。近日天气炎热,夫人饮食多偏清淡泻火的食物为好。”

安晴一一点头记下,又坐在床边,接过书霜递来的手巾为裴夫人仔细地擦手净面:“裴姨身子快些好起来罢!裴家这样大的家,侄女只当了两天便觉着身心疲累,哪有裴姨这般游刃有余、举重若轻?今日听闻王家不肯如咱两家一样舍粥,侄女心里还犯愁呢。心道王家的别院跟咱家离得不远,若是有那些个打着劫富济贫旗号的好汉去做没本钱的买卖,咱两家未必就能幸免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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