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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女再嫁(5)

“这是我在路上见了,心里喜欢的紧,便买下了。当时还怕白荒废了一块美玉,现在看来,倒像是为福官刻意做的一般!”安晴笑着打开了盖子。

只见盒子里端端正正躺着一块云中鹤的玉佩。玉质通透但颜色并不单一,纯白与墨绿掺杂,单看成色本非上品。妙就妙在匠心独具,将纯白部分雕成了一只仙鹤昂首振翅,墨绿为翅膀,浅绿为青云。青云鹤翅,莫不栩栩如生。其中寓意也是十分巧妙,本朝文官补服为鹤,但云中鹤却又有闲云野鹤的意味,无论佩戴者志在何方都解释得通,委实讨喜得紧。

顾夫人最爱玉器,对其也颇有研究,见之也不由啧啧称奇。

安晴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真是个要不得的习惯。

自从成亲后,她便也开始关注男人用的物事,见到讨喜的玩意便一定要买下来,回去偷偷为沈庭换上,不动声色地等他发现,然后一脸惊喜地抱着她在房里转上一圈,笑着点点她鼻尖夸她一句“娘子真好”。

这习惯,竟然在被弃后半年还保持着,竟然会鬼使神差地买下这样一块玉佩。

每每想起她都觉得肉痛——不是买不起,而是为自己不值。

与其看着心中再生怨念,不如送给适合它的人。

况且,这块玉也确与裴靖相配得多,并不算埋没辜负。

裴夫人连连咋舌,一个劲推搡:“这可使不得,区区一个见面礼便如此大手笔,这叫你裴姨如何还得起礼来!这一来二去的,倒叫我和你娘因为礼物生分了!”

“裴姨这是什么话!”安晴假嗔道,“这可是我预备给福官大婚的贺礼。——侄女日后一心守着爹娘,哪还有出落霞的心思。本地的玩意,裴姨一定是见惯了不稀奇的,因此早早备下贺礼,也算是未雨绸缪了。只是待个一年半载的再将礼物拿出来,多少觉着有些奇怪。侄女偷懒,索性与见面礼并作一处。到福官大婚时,侄女空着手去吃喜酒,裴姨别翻脸将侄女赶出来啊!”

见裴夫人还要推辞,安晴稍低了声音道:“裴姨快收着,我给别家妹妹们预备的见面礼可不及这份丰厚,到时她们见了都问我来讨,就是把我卖了也给不起啊!”

顾夫人也不断帮腔,几句话惹得裴夫人笑得开怀,便也不再扭捏,令身边丫鬟妥帖收好,又将手上一只玉镯脱给安晴戴上:“你从小身子就虚,这一路舟车劳顿,更要好好将养些时日才好。可巧我家老爷最近收了些高丽的人参,我看着成色好便都给你娘带来了。这玉镯是佛山普安寺大师开的光,你且贴身带着,防着那些小鬼再近你身!”

安晴知道裴姨性子,收一分要还上三分心里才舒服,便大大方方收了镯子,笑着道谢,又笑着瞥了裴靖一眼,暗示他,小子,你似乎也应该谢谢我。

裴靖从始至终一直面带微笑地站在一旁,云淡风轻地看三个女人推来推去,好似整件事与他无关一般。见安晴看他,才笑着点点头:“那就多谢阳儿了。”

裴夫人大窘:“这孩子,从小便不肯叫姐,没大没小!”

安晴忙打圆场:“他这样叫我倒心安,从小到大,他哪次叫我姐姐不是有事相求?”说归说,还是转身偷着瞪了裴靖一眼:你小子,长这么高也没个长进!

裴靖仍是回她一个微笑,那笑容,好似无理取闹的是她一样。

安晴气闷,决定忽略他的存在。

顾夫人与裴夫人一左一右执着她手进屋,三个女人说说笑笑,好似要把亏欠了几年的话都在今天补上一般,十分热闹。

谈笑间,另外几家也带着家眷来了。安晴没有记错,今日来的四个小姐都还在天真烂漫的年纪,环茵预备的见面礼十分适合。最小的丹枫收了荷包后便迫不及待地拆开把玩,兴奋得小脸放光。令其他三位小姐都跃跃欲试,只顾及着身段还不肯造次。

只是这种气氛十分具备感染力,过了一会,稍小一些的莲清和落梅也忍不住“原形毕露”,与丹枫玩作一处,只剩最大的缪真稳重地端坐喝茶,举手投足无不恪守淑女风范。

一时间厅中充斥着银铃般的笑声,令安晴都觉着自己年轻了许多。

四家女儿都出落得亭亭玉立,尤其是惠夫人的小女儿惠莲清,才十四五的年纪便已经顾盼生姿,安晴瞧着裴夫人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以帕掩口一笑。

裴靖冲着安晴笑着眨眨眼,颇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味道。

安晴撇了撇嘴,去,得了便宜还卖乖。

待客人都来齐了,坐着闲话半晌便到了用膳的时辰,婢女们摆好两桌酒菜,夫人们带着小姐坐一桌,老爷们单独坐一桌。裴夫人不待裴靖自己选择,便硬拉着他将他按在夫人小姐的这一桌,自己却拉着顾夫人远远坐在他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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