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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女再嫁(60)

三人暂停了谈话,一齐望向窗外。

只见双方各发了十艘小船出来,一边驶了寻常的乌船,着青衣青甲,虽样式各异,但颜色还算统一,应该就是当地渔民的一方了。另一边着了黑衣黑甲,军容整齐,驾青色船。两边二十艘船驶到中线风流眼处,船头相碰之后,每船蹴球者趋前而立,举右臂,与对方手臂交叠,同时喊出一句“杀!”来,端的是威风凛凛。

安晴一眼便看见青队中间那艘船上,一抹熟悉的身影傲然而立,不是裴靖还能是谁?为了同队友们着装统一,他现下穿了一身天青的劲装,束高冠,外罩一件青色的锁子甲。却不知那锁子甲是什么材质,在阳光下反射着点点银光,将他整个人映得仿佛有祥光护体一般,在一群黑面虬须的莽汉里自然如鹤立鸡群一般显眼。

她不由失笑,嗯,像是他的风格。

待她将裴靖上上下下瞧了个遍,才有功夫去看别人,这才发现,同他手臂相交的不是旁人,正是小柳,一身黑衣黑甲,头上也戴了黑色的冠,同是意气满满的样子。安晴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只看着裴靖笑道:“单看他扮相,实是出彩的紧,只不知他球艺是否也与之相配了。”

李逢时听了,忙笑答道:“靖哥儿哪里是会,就算说出神入化也不嫌过分,这不,上半场便是由他带队的。当初,几位老哥一定下比赛的日期就去找他,谁知他一口回绝,道是不愿出头。不过几天前,他又突然改了主意,练得十分积极,誓要打守军个落花流水呢!”说着自己也摩拳擦掌地,“我自然也不能输他。”

安晴笑笑,心道李逢时这番话必定有夸张的成分,裴靖不过是一个公子哥,到得十三岁上下,虽然玩乐笑闹同一般少年无二,但她从没听说过他曾迷上过什么蹴鞠一类的把戏。如今带队,怕也是渔民担心守军输了面子上过不去,他们一介平民,靠海吃饭的,哪得罪得起横着走的军爷?说不得便要找个身份相当的人顶上这位置,会不会的,倒是在其次了。

她偷瞄一眼落梅,见她只盯着小柳看个不停,脸上红晕开得正盛,满眼想问又不敢问的神情,眼角眉梢还带着丝羞涩和喜悦。

安晴心中奇怪,顺着她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小柳着一身滚着银边的黑甲,同其他蹴者全黑的牛皮甲略有不同,想来也是做队长的角色。右臂上扎着条水红的帕子,看着却是女儿家的东西,红黑相称,甚是显眼。安晴了然地看了落梅一眼,心中也替她高兴,于是代她开口,状似随意地问李逢时:“不知那边的队长是什么来头,可是个厉害的角色?”

李逢时顿时肃然道:“这位柳千户也是个了不起的角色,我们在练习时也曾与他过过几招。他身手灵活,力大无匹,才刚学蹴鞠便踢得有模有样。难得的是一点官架子都没有,同渔家大哥称兄道弟的,倒把我和靖哥儿给比下去了!”

安晴哦了一声,正待问下去,却见李逢时一脸疑惑:“靖哥儿打得什么主意?怎的到现在还蛰伏不动?”

安晴依言望去,裴靖当真指挥着自己那艘小船退到最后,不动如山,而其余九艘小艇便如同过江之鲫一般,穿梭不休地于阵前走位,轮流将对方射来的球挡回去,虽紧凑却不显凌乱,只是分数却不太好看了,看那计分的板子,这一会儿的时间竟已经打到了七比二的地步。

安晴心中自然偏着裴靖多些的,此时见着如此局面,不由担忧道:“他能成么?”输赢她并不放在心上,她只怕若是他带队输得太多,平时又是同渔家的那伙人混得惯了的,浑没什么架子和气势,若是那些直肠子的渔家汉子末了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说不定动起拳脚来……万一他吃了亏,可如何是好?

李逢时却似乎对裴靖存着一种盲目的信赖:“我虽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但八成是以退为进,在布个什么阵吧?没事,一定会柳暗花明的。”

安晴盯着裴靖,口中下意识地附和道:“希望如此罢!”

裴靖自然感受不到两位对他的担忧,兀自昂首站在船头,肃立不动,好似望着海平面出了神,与身后忙着打旗语的传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边围观的人也开始交头接耳,甚至有人开始冲着青队大声喝着倒彩。

裴靖仍是不为所动,小柳在那边似乎笑了一下,脚下突地发力,将球直冲他射了过去。裴靖抬头,眯着眼看着球飞速靠近,突地大喝一声:“起!”

他身后的传令人猛地一跳,落下时将船尾压得一沉,裴靖借势跃起,于半空中一个旋身,将球打入风流眼后,又借着旋转的势头,稳稳地落回船头,起落之间,锁子甲下摆旋成了一朵银色的梨花一般,煞是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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