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不知北山向阳(97)

作者: 竹木一 阅读记录

苏拓一咬,就被硬币咯了牙齿,笑嘻嘻的,手舞足蹈的样子。

一桌人也随着他乐呵。

最后一个饺子被海洋吃到了,这孩子觉得自己终于穿了一回水晶鞋,乐不可支。

所幸的是苏拓也没在意顾奶奶包的几个,能吃到,便是可乐。

维拉大展身手做了鱼,就连子慕也在姐姐的指导下,也做了好几碗长寿面孝敬长辈。

年夜饭,即使平日滴酒不沾的人,也是要意思一回泯一点酒。苏拓喝了一小杯就醉了,脸红红的,眼睛迷离,撑了一会就窝在妈妈怀里睡死了。

苏老和顾老都是把酒当水喝的人,若不是小辈阻止,这会儿早就拼起酒来了。

而顾容与和海欧则是教女孩子喊数字。维拉平日聪明,现下却笨得厉害,被灌了不少酒。

顾容与几欲敲这孩子脑袋,就没见过那么笨的,把把都能输,所以酒罚了不少。

然后大家都发现一个怪现象,这女孩喝酒就没醉过。去年的生日宴也是,这姑娘几乎是被一路白酒加红酒灌过来的,那酒量海了去了,愣是不醉。

喝到后面,顾容与都无奈了,既然不醉,而且这姑娘又不开窍,那就随她吧。

到零点的时候,孩子们簇拥着去放了一捆大鞭炮,然后就开始放烟花。

笑闹完了,回到家里一个个咚地就朝大人磕头问压岁钱了。

就连原先睡死的苏拓也被喊了起来,既然守不了岁了,至少跨年的时候要睁几秒钟眼睛。

毕竟,再也撞不着一个千年。

又一年了呢。

那么特殊的2000年,不早不晚,刚刚赶上。

江洛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维拉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上用多米诺骨牌效应摆成的扑克牌摆成的“2000”,心想临了这牌是重新装回去卖呢还是论斤秤了卖呢,反正离不了卖字,还抓了子慕一起讨论。

维拉没有想到会有人给她打电话,所以手机并没有带在身上。

江洛在拨第五次的时候耐心耗尽,仰躺在藤椅上,阳光照了他半年的侧脸,一半明媚,一半冰冷。摸到了手边的烟,到了英国后才觉得它是个好东西。拿过火机点了一支,在迷茫的雾气里把手机的电池卸了下来。

过了夜半维拉才随家人回到了家。

她看着手机上的四个未接来电,想了想还是拨了过去,好几次都是关机的声音。

维拉抿了抿唇,手机把玩了好几下后,关机睡觉。

这是这些年来江洛给她打的最后一个电话。

这一日,如同之前的十几年间一般平凡。

维拉早上八点才起了床,苏拓昨晚喝醉了酒,被向彤抱了去照看着。今天他很早就起来了,整个大院的跑,去讨压岁钱。

下到客厅,只有苏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早茶,还有一张报纸摊在膝上。十年如一日。

维拉走过去向爷爷问了早安,就开始帮爷爷读报纸。苏老年纪越来越大,越来越有老花眼的趋势了。

报纸读到一半,一阵悠扬的音乐响了起来。

苏老正闭着眼睛听孙女念得起劲,现下便睁开了眼睛。

“哦,是你爸爸的手机,你帮他接起来,告诉他你爸爸晨练去了。”

维拉点头应是,过去接了电话,是道新年好的一个叔叔,维拉礼貌的问好,说了他的话一定给爸爸带到。

然后挂断。

眼角不经意就扫过了手机的屏幕。

终至哽咽。

手机墙纸,是七岁时候的维拉。

长到七岁才去照相馆照了相的维拉。

像素很不好,像是用了手机拍的原件。

这张照片,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的查找,才辗转到了苏志国的手里。

而他,视若珍宝。

每天都会看上好几次,或许觉得这么看久了,之前空白的十几年,他也在陪伴着的。

有多少个父母,连爱着自己的儿女都战战兢兢,在儿女皱着眉抱怨时,脸上还坚持堆着笑容。

他四十三岁了,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已经过去。

多么遗憾。

不能再像二三十岁的毛头小子一般拥有那么多的精力和向往了,再过些年,都可以含饴弄孙了。

如斯温暖,只能在儿女身上找到了。

令人难过地是,她们从来都吝啬于给他。再过几年,她们组建了新的家庭,家里就不会再有他了。

在维拉素来的观念里,父亲对她的亏欠太多了。孰不知,父母才是儿女永远亏欠的债。无论她身在何方,永远是父母的心目中的无可取代。

维拉想起了一年前父亲的眼泪,在那样冰冷的深秋,显得沧桑无比。

于是,是需要多大的委屈与悔恨才会使得一个大老爷们在孩子面前掉眼泪。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道理她还不明白,关于爱情,关于亲情。

上一篇:烂泥也能糊上墙 下一篇:七十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