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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后传(105)+番外

作者: 耳元 阅读记录

那人走近了,脸庞棱角分明,一双凤目上挑,待齐兴看清眉眼,就知了此人身份,正是去年离京的安国公庞阙,他忙敛下恼意,俯身作揖,连忙称拜。

跟在他后头的向宇桥见齐兴这副吃瘪的模样,方觉得解了气,他上前向二人见了礼,便迎向西姜使臣。

礼亲王孝瑜年幼,尚未建府,至今还住在宫中,便由齐兴接他回皇城里头,西姜诸人由向宇桥迎去了驿馆,而庞府早得到消息,说是四少爷今日回来,遂一早就派了小轿,候在城门旁。

待诸人寒暄完,庞府下人自是接了庞阙,欢天喜地地回府去,只待明日一早,再进宫面圣。

庞府小轿沿金春大街,一路往东。季堂坐在软轿之中,外面熟悉的乡音入耳,他微微一怔,便掀开手旁的纱帘,往外望去。

街上熙熙攘攘,摊贩络绎不绝,很是热闹,他辨认了下方位,知道自己刚过得是热闹的长街,他遥望过去,若沿着长街往南,再拐几个弯,便是长寿巷——

此念头甫冒出了尖,季堂的心便是一紧,再看眼前这些就没了什么意思,他将帘子缓缓放下,暗叹自己这步棋真的错了。

这一回请旨,亲自送礼亲王和西姜使臣入京,到底还是失策,本意是回来见文墨,可若是见着她,能说什么呢?不过是感慨世事弄人,身不由己罢了!

皇帝既表明了心意,必然会派一堆暗桩看着,他又曾知晓自己与文墨的前事,若贸贸然去见,必然会给她带去更多麻烦之事。

思虑至此,季堂倚在轿壁上,长长一叹,似要将所有烦闷都叹出来,可心中郁结之气哪儿是那么容易散的?

四少爷回京这样难得的喜事,自陛下应允那日起,庞府早就准备开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清扫干净,阖府喜气洋洋,只等着他回来。

到了这日,纪元一大早就绷不住了,蹲在正门口候着,待见着自家的那顶轿子,就忙不迭地跑前跑后,大声嚷嚷着“四叔回来了”。

季堂下了轿,就见到侄子上蹿下跳的模样,心里虽乐,脸上却仍佯怒道:“快过来,小猴子。”

虽一年多未见,纪元也不生分,直接扑至他怀中,亲昵地蹭了又蹭,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来,嘿嘿笑问:“四叔,这回还走么?”

季堂心下一软,揉了揉他的小脑瓜,携起手,一道进了府。

庞老夫人和庞悦都在前厅张望,季堂赶忙上前,跪下行了大礼,庞母一时想不起该说什么,只抹了抹泪,颤颤巍巍地连说了几个“好 ”字。

季堂扶母亲坐下,方转身看向小妹,见她身后还站着个男子,疑惑地打量过去。那人也不怯,憨憨一笑,是个老实模样的人。

季堂挑眉,对妹妹了然地点点头,当年家中出事,连累两个妹妹皆被夫家所休,如今见小妹有此稳妥归宿,他便放下桩心事,只让那男子家中速速派个媒人来说亲,趁着自己这些日子还在京,也好将事情定了。

庞母听完他的细细安排,心中不悦,叹道:“阙儿,那你呢,去年你不是说和个什么女子定了亲么,如今人呢?”

季堂苦笑连连,不该作何解释,只好再跪下,道:“娘,此事实在说来话长,阙儿只怕要不不孝了,我已在父亲灵前发下重誓,今生不再娶妻,望娘亲成全。”

庞母一听这话,气不可遏,浑身哆嗦,也不顾儿子刚回来,手中拐杖直接抡了过去,骂道:“混账!你若再这样浑噩,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兄?我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见你父亲?”

这番重话,说得在场诸人皆泪眼婆娑,老夫人站起来,也不理他,径直出了花厅。

季堂见母亲如此,背上虽疼,但心上更痛,他心里头无尽的苦楚,又能跟谁说呢?

庞悦过去要扶他起来,季堂摆摆手:“让我跪会吧,不然四哥心里不痛快。”

“要跪就去祠堂跪,让庞家列祖列宗,还有你父兄看看!”外头传来声怒吼,季堂一滞,端正地朝正前方空位高堂,拜了拜,复撩起衣摆,起身去了祠堂。

庞家祠堂里,为祭奠先祖,总有两盏白烛长明。

季堂跪在蒲团之上,看着最前面那几个新添的灵位,黑色的檀木,金色的字样,宛如是父兄正注视着自己,他的一颗心,恍恍惚惚,飘飘荡荡,不知到底该如何才好。

季堂不忍再看,只好重重磕下身去,跪至了午时才起。

且说文府后院里,今年新移了几株竹子和桃树,长势极好,翠意盎然。

午后一派静谧,下人们都被打发去休息,院中只剩墨、芷二人,各据了一个竹下凉榻,背对着慵懒相卧,想着属于各自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