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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后传(164)+番外

作者: 耳元 阅读记录

她忽然心生些感慨,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终还是苦笑地摇摇头,鬓间珠钗叮咚生响,她叹了一声,想到最先担忧的那桩事,便直直看着对面那人,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国公这回是做何打算?”

季堂只道她担忧外面战乱一事,遂出言宽慰道:“自当是尽忠报国,期望吾皇早日归来。”

“你若这样想,还留在京中,岂不是诸多危险?”文墨眉头拧起,浑然不觉话语间比之方才又亲近了些。

季堂已察觉此变化,凤目微微上挑:“无妨,和亲王要的东西,我已提前交托他人,如今孑然一身,于他而言,也无甚用。”

文墨一怔,想到先前他提过的归之先生一事,不由喃喃道:“你早知他们不轨,又多有安排,为何还贸然留下?”

季堂端起茶盏,将热气吹去少许,熏熏茗烟之下,他的面庞也有了些模糊,仿若自嘲地笑道:“终是有些放不下的东西。”

这话,说到这儿,二人皆已了然。

文墨挣扎几许,到最后嗫嚅张口,道出一句“对不起,我终是负了你”,她垂下水气迷离的眼眸,再也不敢往那人看去,只死死攥着把竹扇。

季堂复又起了些痛意,他轻轻笑着嗔怪道:“临夏,你未免也太傻了些,可还记得原先怎么说我来着?”

他停了停,凤目轻眨,像是蝴蝶震翅,又似在努力回忆:“这辈子这么长,我也舍不得你一个人孤苦。”

说罢,他轻轻一叹,像是说不尽的惆怅,文墨此刻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掉了下来,身子跟着一并发颤。

“这辈子这么长,你孤苦一人,我怎么能放心得下?”这是原先她对季堂说得话,如今却被他用来劝慰自己,让文墨情何以堪?

季堂看着她瑟瑟发抖,心里愈发难受:“刚刚听闻你似乎是有喜了,哭多了对身子不大好。”他想了想,又道:“还未来得及告诉你,我也是快当爹的人了。”

文墨闷闷道了声“恭喜”,这须臾的沉默之间,尴尬与疏离复又起来。

她想了想,又有些替他高兴,她用绢子拭了泪,点头道:“你一生至此,也是该有个体己贴心的人,你夫人是谁?这么大的事,我怎都不曾听过?”

“这人你是知道的——”见文墨一脸狐疑,季堂也就不再卖关子:“就是夏桃,可还记得么?”

想到印象中那个柔软的女子,文墨不禁狐疑:“她不是?”

话只说了一半,季堂就已明白她的意思:“她当年回京城后,因先帝突然驾崩,便一直留在暗卫之中,待我归京后,她就想法脱身来寻我了,说是要赎罪。”

见文墨还是紧紧蹙眉,季堂只得劝慰道:“无碍,莫担心。”

文墨又想到桩要事,茫茫然问道:“若是等皇帝回来了,今日之事,该将如何解释?他这人的心眼最小,原本就不该将你牵涉在内的。”

“照实说便是!”季堂心有成竹。

见文墨不解,他又继续解释道:“皇帝既然敢留你一人在京,又准我称病告假,那他心中必然是断定,我会好生护着你,否则——”

他轻笑:“以皇帝多疑的性子,他是断不能容我在这乱世留京的。而且,这次只怕我自己不称病,他也会下旨将留我下来。他这是,将你托付给了我。”

文墨听完,迷蒙一滞,这样想来,倒也有几分道理,她只感到皇帝狠心绝情,可现在觉得他暗地似乎都为她做好打算……这一切,还真是一团乱麻。

看着西边残阳如血,文墨忽然心生感慨:“季堂,我真得希望你过得快活。”她已经许久未亲口唤出这个名字,现在喊着倒显得越发小心。

季堂偏头看她:“我也是这么想得,原来不见你时,总担心你过得好不好,现在见到,我便知你是真的长大了,已能承担许多,总归与以前不一样了。”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只这样安静对坐着,暂且抛开外头的波云诡谲,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安宁。

这日,两人又喝了几盏茶,平心静气地聊起这些年的过往,文墨心中生出些岁月静好的感怀。

哪怕外头大浪滔天,可只要眼前这人在,他就会真心护着她,她也就多了几分面对未知的底气来,说到底,他在撑着她往前。

这一日,季堂未得出宫,只得宿于明义宫内。

翌日,赵垂丹复又来请脉,他如今安顿在御药房内,只为来去方便些。结果,这脉象还是如昨,他擦了擦汗,小心问道:“娘娘,月信可准?”

文墨这才认真回忆起来,算来算去,倒也有一个多月未见葵水,只是她这身子畏寒,总是不大准,她一直未放在心上,如今想来,若说是喜脉,那也只会是那日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