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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后传(192)+番外

作者: 耳元 阅读记录

文墨见他来了,忙起身相迎。

她双眼红肿,眸子上像是浮着薄薄的雾,再加上湖色暗纹的衬衣,这样一动作,整个人就像是蒙蒙烟雨一般,着实有些萎靡。

长青握住她的手,虚虚将她搂在怀里,隔着厚厚的衬衣,仍能触到她的腰肢,似乎比以往更瘦了些。

文墨稍稍离远了些,指着他胸前那条张牙舞爪地龙样,嫌弃道:“凉。”长青刚才外头过来,衣服上面全是外头的寒气,她经不住这样的凉意。

她见没人跟着,只好自己替他摘下雪帽,又见颈项处的紫貂滚边上,落了些雪珠子,此时皆化成盈盈的水,将细细的茸毛拈成一缕一缕。她掸了掸,疑道:“外头又下雪了?将外头这件脱了,省得着凉。”

长青嘴上虽“嗯”了一声,手里却牵着文墨坐回榻上,拇指来回摩挲着她手背的指节,目光盯着一处久久不动,烦闷之情写在脸上,瞒都瞒不住。

他很少这样,只是这回遇上了她的事,所以他才左右为难,文墨心里都明白。她将另一只手覆在长青的大手上,微微握拢,笑着问道:“皇上,可想好如何处置臣妾了?”

这句话真是问到了长青纠结的心坎里。

去年末,姜皇跳出来怒斥大周的那些卑鄙行径,真假参半,可常人哪儿知道分辨得了那么多?在道义和民声上,大周就落了下乘。

一国也是要脸面的,长乐年间的事儿虽不是景祐帝吩咐办的,但还是直接啪啪地打在当今大周皇帝脸上,何况又牵扯着他的皇后?

长青是真的很想找个人出来平息舆论,可当年出使西姜的使节并罪魁祸首——无忧,已经死了,而其余的使臣,走的走,贬的贬,至今还留在朝中的就安国公一人。

然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皇后,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风声愈演愈烈,却素手无策,无能为力。

听了文墨这句问话,长青抬头怔怔看向对面那人,他的两道英气长眉此刻拧成个结:“不知皇后有何高见?”

文墨促狭一笑,从容回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倒有些视死如归地意味,这是她的真心话,没有掺半分假。

长青哪儿真舍得动她,偏偏朝堂内总有些蠢笨耿直之人,日日上表奏请力荐废后,更是扬言,若是皇上迟迟不听劝谏,那他们将要长跪于承天门外。

君臣之间来回拉锯多日,好么,今天虽下着密密小雪,而承天门外,乌泱泱一片就已经跪上了。

于那些一心为国的言官而言,这件荒唐的事确实需要有人平息,而无忧既然死了,那自然就落到皇后身上,谁让他俩当年是共犯呢?

长青叹气:“皇后,你又愚弄朕了。”文墨居然还正色摇头:“一派肺腑之言,请皇上明鉴。”

长青更是无奈,他屈指敲了敲她的脑门:“放心,这人不会是你。”他眸光闪了闪,脸色也不再那么纠结,反而沉静下来,隐隐胸有成竹。

以文墨对他的了解,就知皇帝心中有了解决的法子,这回轮到文墨变了脸色。替罪羊不是她,那还能是谁,不就剩个季堂么?

她眼珠一转,手心力道就更紧了,摇头只说不行。

“为何?”长青见她这副慌乱的模样,就已经心知肚明,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上一问,他想看看,文墨到底要维护那人至何地步。

文墨没想那么多,他既然要理由,那她就说与他听:“皇上,常言有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条计策本就是臣妾与和亲王一起商议谋划,未曾牵涉其他人,如今出了事,有辱国体,何苦要累及无辜之人?”

这人慷慨陈词,一脸的正气凛然,好像一点私心都没有!

长青抽回手,冷面如霜,他盯着那人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当年你们西姜一行,就剩他一人在朝为官,朕不治他的罪,要治谁的罪?就算你抢着当主谋,那他也是个连坐!”

“还有那个阿茹,他未曾仔细盘查,就放了回来,如今闹得巨浪翻天,这又是一桩失职之罪。你倒是算算,你能保得了他几回?”

他声音愈发高亢,已经是极度地不悦,而其间怒气渐盛,慢慢裹覆在二人周围,连空气都一并滞住。

文墨心下大惊,她知道自己又逆了龙鳞,惹他不高兴,可事关季堂,她不得已只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她忽然双膝跪下,垂首叩道:“圣上,你忘了曾赐过臣妾的一道免死令?”

长青脑门突突地响,一股怒气并着寒意,从头顶迅速窜至全身各处,他正欲发作,就听那人又反将一军:“圣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天子一言当值九鼎?”

长青双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指尖在案上来回挠着,胸膛起伏之间,只恨不得将她……过了良久,他吞下一口恶气,终是一掌重重拍在案上,喝斥道:“你你你……真是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