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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后传(211)+番外

作者: 耳元 阅读记录

季堂眉头微蹙,但他很快隐下心中的不快,偏头看向旁边那人,他的目光深邃幽黯,很想看出什么来。

孝瑜迎着打量的目光,笑意爽朗,一派坦荡,他作揖道:“若我说错了话,请国公多多包涵,我只是觉得可惜了。”

季堂亦笑:“不瞒王爷,微臣如今只想是卸甲归田而已,无关其他。王爷才是一身的好本领,必不会被埋没。”

东风萧萧,轻轻撩起二人的衣角,又吹动脖颈处的毛边,像是首呜呜咽咽的哀歌,季堂正色作了个揖。

“王爷曾多次相助过微臣,恩德不敢忘。他日,微臣只是一介布衣,若有王爷用得到的地方,自当竭力。”

二人的交谈,被风吹散成一个个支离破碎的音节,落在空中,旁人自然也听不见了。

除夕之夜,天上虽无银月,只得几点残星,可宫里依然是灯火通明,宫灯飘摇,明珠耀眼,很是华贵。

家宴照例是在崇熙殿,太皇太后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她只露了个面,坐了会,便由宁贵嫔搀扶着往外走,剩下帝后二人首座,底下是几位王爷王妃,再往下是宫中的几位妃嫔和皇嗣。

太皇太后步履蹒跚,他们走得慢,可一路未停,唯独经过贤昭仪和得月公主时,她顿住步子,问了好些得月的近况,又道:“昭仪,得了空,带公主来哀家这儿转转。”

得月梳着丱发,歪着脑袋,呆呆看着眼前几人,脸上有些害怕之意,而贤昭仪搂着她,口中称是,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看向上座那人。

文墨正好能捉到这束余光,里面带着些害怕和祈求,再看向另外那人,只见她紧紧扶着太皇太后,额首低垂,隔了些距离,面色看不大真切,但依然能感受到此人肩头微微颤抖之意。

当年,文墨尚未做母亲,所以对着刚出世的得月素手无策,便赐给贤昭仪抚养,如今,孩子的亲身母亲回来了,想见但不能见,此间之苦,她亦能体会一二。

如此一来,实在两难,文墨就不知该如何办才好了。

宴罢,几位王爷府上依次告辞,而其他几位嫔妃,也不敢在这一日争风吃醋,按着老规矩,皇帝就该和皇后在两仪殿内守岁。

文墨的身子已经很重了,重到得撑着长青的手才能站起来,她想了想,道:“要不,皇上今儿个找旁人陪着守岁?臣妾这身子,实在熬不住啊。”

新蕊和含槐正要上来搀扶皇后,被长青屏退了,他扶着她一点点往外挪,冷面哼道:“规矩,坏不得。”

回两仪殿的路上,文墨向长青提起方才的得月公主一事,询问他到底该如何定夺。她眉头紧皱,是个感同身受、很是苦恼的样子,长青看在眼里,不由浅笑,未做回答。

待下了轿撵,长青不舍得她走路,便将她打横托起,一路抱回暖阁的软榻上。

文墨只得又问一遍,他屈指敲了敲她的脑门,长叹一声“果真是变笨了”,似有无限惋惜。

见她冷眉,横了一眼过来,长青才摊手,道:“当年是朕下得旨,怎么能说改就改?若不是你心软,朕必然是不会撤去禁令,所以,现在这滋味,也只有她自己受着了。”

“且依朕看来,昭仪为人敦厚,得月在她身边,朕很放心。那人城府极重,又是个狠心的,若得月跟着她,只怕学不到什么好。”

文墨不料他会说起这些,她倒是一怔,轻声狐疑道:“莫非,真变蠢了?怎么连这一茬都想不到了?”

长青点头,文墨作势要打,被他一把捉住了,又指了指她隆起的腹部,笑道:“墨儿的才学,定然都被这个小家伙汲取去了,他定然是个极聪明伶俐的,只怕朕都比不上他。”

两人相拥着说笑了会,还跟其他父母一样,畅想着腹中孩儿的模样,拟了好些个名字。而为了打发时间,两人决定下棋对弈,号称要一决胜负。

可没过多久,文墨嗜睡的劲头就上来了,她每每落下一个子,就呵欠连天,到最后,径直单手托着腮,打起盹来。

长青手里还拈着枚棋子,此时哭笑不得,便唤人进来伺候文墨先梳洗睡下。这个新年,他终将一个人在殿内枯坐到子时。

无聊之下,长青披着大氅,去了承天门的角楼。从那里,能看到外头温暖的万家灯火,还有漫天璀璨的绚烂烟火。

寒意瑟瑟,他负手而立,难得有心静的时候,就听身后响起沙沙的脚步声,长青微微蹙眉,并没有回头。

一个拢着纯白披风的人款步上前,微微福身,见了个礼,道:“皇上,夜里风寒,小心身子。”声音娇俏,有些熟悉,他想了半晌,也不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