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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引(10)

作者: 耳元 阅读记录

男人话里的“红衣女子”四字,如鬼魅一般,适时的飘进耳中,顾怀丰心念一动,居然按下极度的不耐,静心听了下去。

“听闻她疯疯癫癫的,最爱偷看男人洗澡?”仍是先前那个问话之人。现在这话里,就夹杂了些笑意。

“可不是么!那日我就在澡堂子里,差点被看个精光……”接话之人虽义愤填膺,但徒惹周围一片哄笑。

听到这几句略带淫~秽的对话,顾怀丰自然是厌恶得难受,但反应过来,他眉头猝然一紧。要知道咱们顾大人沐浴时,最不喜有人在旁伺候,就连贴身小厮都不行。于他而言,好似被人偷窥了一般,赤~裸裸的,怎么自在?

现在听那些人说的煞有其事,顾怀丰心里膈应丛生,也赶忙四下环顾,上下打量,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藏人的边边角角。就连头上那几道横梁,他都认真看了。

除了身下水流哗哗作响,整个房内空空荡荡,毫无声息。顾怀丰不敢大意,来回确认了好几遍,才松下心房。

他吁了一口气,又专心听二人交谈。可那些人的声音渐循渐远,饶是他竖起耳朵,也再听不到任何的只言片语。

顾怀丰愣了愣,仰面怔怔看着上方漂浮的氤氲水汽。他眼皮子渐渐沉重,不知不觉,支撑不住便阖上了。少顷,脑袋歪到一旁,他就这么睡着了。

顾怀丰睫毛上挂着些小水珠,偶尔一颤,就会簌簌掉下几滴来。水汽缭绕之中,一个白衣人影慢慢现了形,身段婀娜,一双媚眼入骨。她移到顾怀丰身旁,柔荑纤纤,摊开来,正好接住一滴晶莹的水。可倏地,那水珠穿过她的掌心,还是掉进盆中,激起些细小浪花。

那白衣人影也不气恼,她仔细端详着盆中那人,目光最后落在他的胸膛处,忽而,掩面一笑,媚意尽现。若是被其他男人瞧见了,只怕都把持不住,若是被顾怀丰知晓了,只怕会羞愤而死!

这人正欲动作,恰好“咚——咚——咚”三声响,不疾不徐,不轻不重。有人敲门?她一愣,眼波流转,又看了昏睡的那人一眼,白色身形方缓缓消去……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睁开时,含着惺忪睡意,疲倦至极。水汽经久萦绕,顾怀丰隐隐有些头痛混沌,他估摸自己是闷得太久,便伸手揉了揉额间,方觉得清醒一些。

咚——咚——咚,又是三声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谁?”他有些警惕地问道。没有他的吩咐,王二不会擅自前来打扰,而如今夜已深,究竟谁人会突然前来造访?

他不得不疑,也不得不防。

门外响起一阵浑厚爽朗的男人笑声:“晚山兄,是我啊,岩南范晋阳。”这位范晋阳,乃是顾怀丰泰和九年的同科。自入夏以来,因溃堤一事,皇帝撤职查办数十人,其中就有当时的安州知州。而后来新上任的知州,正是这位范大人。

今日,顾怀丰在兴县驿馆出示过公文。驿丞人精的很,见是钦差大人到了,就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去安州报信。两地离得并不远,范晋阳又与顾怀丰有同科之谊,便亲自过来了。

顾怀丰亦笑:“子正兄,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顾大人好不容易重新出场,用他的表字单独做个标题

☆、安州

“子正兄,请。” 顾怀丰手执明烛,将门外那人迎进来。

范晋阳身形高大魁梧,他以黑色小巾束发,着一件普通的青布直身,这衣衫虽旧,但干净妥帖,与顾怀丰的华服相比,毫不逊色。他双手作揖,又说了句叨扰之话,这才撩起衣摆,跨进屋内。

烛火幽幽,正好拢在范晋阳脸上,映照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他生得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只因这些日子的决堤之祸,被晒黑了许多,皴裂好几道口子。

借着手中的火光,顾怀丰自然也看到了旧友现在的模样,不禁叹道:“子正兄,多有辛苦。怀丰来晚了,实在惭愧。”

回应他的仍是一阵爽朗大笑。范晋阳道:“为人臣者,这些都是应当应分的,谈何辛劳?不瞒晚山兄,治灾一事,我做的并不甚好,如今正是焦头烂额之际。你我二人虽有同科之谊,但公事公办,我有何不足之处,请尽管斥责。若日后有要用到的地方,亦尽管吩咐,我定当听命,尽力而为。”

范晋阳先自打一耙,姿态摆的如此低,顾怀丰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让他将如今安州和下辖各县的灾情细细说明。

那人长叹一声,连说几个不妙。他跪下,往东边京城方向拜了一拜,口中称道:“臣实在有负皇恩。”做完这一切,他才将实情一一道来。

顾怀丰自东向西,沿洛水一路过来,见到不少灾民流离失所、举家逃难,他心中虽早已有所准备,但真正听到范晋阳所言时,心头仍是止不住的震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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