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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之下(203)

梅茹走了,是被他逼死了,被昨日夜里他跟她说的那些话逼死了。

循循,你姐姐进宫了,她自小待你好,心地又软,朕不想她为难。

循循,天大地大,你还能去哪儿?念朕与你夫妻一场,你自请去冷宫吧……

她来了冷宫,她走投无路,然后心灰意冷的将这簪子扎进了胸口。

傅铮定定看着,探手抚过她的脸。那张脸没有温度,没有喜怒哀乐,只剩冰冷。梅茹真的走了……这个念头一起,傅铮心尖像是被什么剜下去一刀,他打横抱起地上这具早就凉透的身子。梅茹就那么无助的靠在他的胸口,乌发垂下来,手轻轻滑落在身侧,一摇又一荡,再没有任何生机。傅铮拢了拢她的头发,却没有一点回应,还是冷的。

他抱着梅茹,走出清冷的宫殿。

秋日温暖的太阳已经升起来,这会儿暖洋洋的落下来,梅茹脸色依旧发白,白如纸,就算抹再多胭脂也没有用。

傅铮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好半晌,抬起漆黑的眼,面色怔楞的一步步走出冷宫。

“皇上?”石冬试探的唤了一声。

傅铮身形微顿,对着前面,他凛声吩咐道:“朕想和皇后待一会儿。”

皇后?

众人稍一困惑,登时就明白过来,有小太监在旁边扯着嗓子喊:“皇后殡天了,皇后殡天了……”

那一声声刺耳又聒噪,像离弦的箭直直穿刺而来,扎进他的胸口,傅铮将怀里的人横抱的更紧了些。两侧是暗红的宫墙,绿色的琉璃瓦,他一身明黄,脚边的身影沉沉,就这么抱着他的发妻,一步一步离开。

宫外甬道上已经跪满了人,恸哭声穿云裂石,呜呜咽咽,真真是一首悲歌。

傅铮的手轻轻颤了颤。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声音。

他低低垂眸,她还靠在他的怀里,安宁的阖着眼。那风中扬起的素色裙摆上星星点点,每一滴都是她的血,每一滴都是她拿命祭奠的红梅。傅铮静静看着,墨黑的眸子就这么突然泛起了红。

猩红的颜色,扯着他心尖,是凌迟而来的血。

他不想逼死她的,只是,他们两个人就这样浑浑噩噩走到了这一步。

他手里的人很轻,轻的几乎没多少分量,一点都不像那一年他遇到的小姑娘。那一年,漫天春.色里,她偷偷瞟过来,是一双心生爱慕的眼。这样的眼神傅铮遇到过很多,唯独这个姑娘他留意了一番。因为他知道她刚从东宫出来。于是,傅铮难得顿住步子,问了一句,你是梅府的?

如果他知道,梅茹今天会惨死在这里,也许他就不会问,不会看,只放她一条生路。

那会儿梅茹大着胆子望过来,一张圆圆的脸涨得通红,红得像春日枝头熟透的小桃子。她“嗯”了一声,似乎才想起来要见礼,于是又手忙脚乱的福了福身:“殿下。”因为慌乱,那满头的金钗叮咚乱摇,尴尬的不得了,没半点贵女的气质。

哪儿像她的姐姐?

傅铮别开眼,遥望着东宫,面色怔忪。

那年秋狩他偶尔路过,从虎口下救了一个姑娘,那还是傅铮此生第一次见到梅蒨。纵然对方美成天仙,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当时快要入夜,见梅蒨缩在旁边紧紧护住自己,傅铮忍着后背的伤,试图起身想要离开,熟料梅蒨劝道:“殿下,你伤了,先别动。”

她的声音柔柔软软,傅铮愣了一下。

只见那人垂着眼上前,蹲在他的旁边,用自己的手绢轻轻擦拭男人后背的伤口。

这道伤口有些疼,可她的动作是轻的,轻轻拂过他的伤……自从母亲去世,傅铮从来没有被如此温柔的对待。他的心跳了一跳。暗夜里,他悄悄偏过头,唐突的打量了眼面前的姑娘。她低着头,眉眼温柔,让人蓦地想要呵护。

那日迟迟等不到人来相救,傅铮又受了伤,二人在林子里坐了很久。

那种静谧的夜萦绕在身旁,傅铮怕有损她的名声,特地离远了一些。可遥遥看着那道身影,他又想起那双温柔的手。那种温柔像极了小时候母亲的怀抱,掠过他冷硬的心尖,直接撬开了他的心,让人不由自主的柔软。

后来,他才知道这位姑娘叫梅蒨,夜月来照之,蒨蒨自生烟,是个极美的名字。

回京之后,傅铮又在四喜堂遇到了她。再见到这人,再见到那种温柔笑意,他心底竟是高兴的。这种高兴让他心动,又让他情不自禁的靠近,然后所有的心思全是她,亦只有她,再容不下旁人。

发现她对自己也似乎同样爱慕时,傅铮是欣喜的。

只是,那时的太子也对她有意,傅铮担忧无比,可幸好梅蒨安安分分待在府里,哪儿也不去。傅铮总是想,早些定下来就好。可到最后,他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哪儿又争得过太子?而定国公府的老太太似乎也嫌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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