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墙戏病秧(252)+番外

厨房里安静了下来，恒清先灭了火继续配药，一整锅热汤就变得稠浓。时不时伸手探水温，水温一旦下降，他又再烧火。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两个孩子被捞了起来，擦干身子后就丢榻上，恒清开始用金针给兄弟俩通穴。

兄弟俩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能动，而恒清累倒就趴在榻前睡着了。

他们先是疑惑，发现自己没有被煮，再隐隐看到彼此身上的金针，好像有些明白了。

这是在给他们治病？

只有治病的时候才会扎针的。

两人终于懂得恒清的用意，那颗饱受惊吓的小心脏也恢复平静，自此也没有再想逃跑的事，每日都很乖巧地呆在恒清身边。

恒清为兄弟二人调理身子，时间眨眼过，兄弟二人在入冬的时候情况虽不算好，却是将命保下来了。护国公七日一回上山，但是恒清却一直未相见，终于在入冬的时候，他得与见到恒清，被带去看两位卧床昏睡的孩子。

孩子们脸色苍白，护国公看到他们微微起伏的胸口，激动得落下泪来，就那么坐在榻边许久。

恒清给了他们亲人团聚的空间，在离开交待护国公，要在宋钊面前提杨家失火的惨剧。护国公听得神色不明，却是明白恒清的用意，虽是极残忍的做法，但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护国公还是应了下来。

护国公在后山呆了两天，这两天，兄弟俩清醒的时候加起不过三四时辰。宋钊在护国公离开后，面上再也没有笑容，心中只有一个活着寻找仇人的念头。

恒清答应了杨侯爷，便尽最大努力去护住这两孩子。好在兄弟俩底子不错，慢慢修起内家功夫，身体也开始有好转的迹象，宋钊的内伤虽是不能根治，到底在增强体质中得到缓解。

白驹过隙，兄弟俩在山上过了两个年头，身量都拔高不少。

恒清坐在院中的石桌边，在和自己对弈，时不时会侧头看一眼练拳的兄弟俩。昔日奄奄一息的男孩儿如今挥汗如雨，在寒风中亦如坚韧的绿竹般。

他微微一笑，突然感觉鼻尖有凉凉的水气化开。

再抬头，发现扬扬飘雪，正从天空中打着璇儿落下。

打完一套拳法的兄弟俩也发现了，感叹一声，才接了几片雪花就被恒清赶回了屋。

一旦下雪，兄弟俩的病情又开始反复，恒清总是成宿成宿不眠，照顾咳嗽不断的两人。

宋大郎的病根是从胎里带来的，一到冬日，他总是比宋钊要来得严重。护国公再度被允许进山，他看着儿子，心疼得不行，想到过些日子就过年了，本要带两孩子回府的。

如今儿子卧床不起，知道这想法怕是要落空，而他又想到自己的决定，对长子更是感到内疚。

他在宋大郎清醒的时候，与他说了自己要保护宋钊为由，想让宋钊代替了他长子的身份回府走一趟。

护国公自然没有将宋钊真实身份告诉一个孩子，虽说得含糊，宋大郎想了许久后，还是认真的点头。他说：“父亲，那样我还是你儿子吗？”

护国公当时就红了眼，几度要落下泪来，哽咽着说当然。

宋大郎便笑了，如春日骄阳一样明媚：“只要能保护弟弟，儿子愿意的！”

当夜，护国公握着长子的手，彻夜未眠。次日，宋大郎还在沉睡，护国公就带了八岁的宋钊回府。宋钊不清楚里面发生的事，却还是隐隐觉得不对。

到了护国公府，众人朝他喊大公子的时候，他终于知道护国公带自己回护国公府的意思，心中极是抗拒。

可是护国公并不理会他的抗议，只严肃地说：“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嫡长子，而你本就该是我宋家的孩子！”

“那你置兄长于何地？！你将我与兄长间的情宜置何地！”

护国公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说：“你想要活着，你想要知道杨家为什么出事，你就得是宋家如今的嫡长子。”

护国公说完，拂袖而去，只留下面对痛苦抉择的男孩儿发怔。

因为压力与难过，宋钊在宋家那些天都是卧床不起，等到再回到华相寺后山的时候，又是奄奄一息的样子。

恒清气得直接与护国公动了手，护国公青着眼眶下的山。

宋大郎也明白宋钊的心情，其实他也失落了许久，可是他又极喜欢这个弟弟，即便是感到不公平不舒服，他仍是守着自己答应父亲的陈诺，反过来安慰宋钊。

两人的身份，在八岁这年有了改变。

之后的每一年，宋钊都会被护国公接回宋家。宋钊依旧是抗拒，特别见到宋大郎强颜欢笑地朝自己挥手，那一刻，是与知道父母死讯时一样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