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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灵魂(71)

四上午,当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上官云霓醒过来了。

经过一个晚上的抢救,孩子没保住,很可惜,那还是个女孩……大人,总算救过来了。

上官由于失血太多,整个人白的象一张纸,轻得可以飘起来。

醒来的第一眼,上官就说,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尔后,她躺在病床上,就再也不说一句话。

她两眼直直地望着屋顶。

那不是屋顶,那是她自己。

她是在看她自己!她是多少骄傲的一个人!可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心一意爱着的人,自己最信任最看重的人,感情上会出问题……这叫她痛不欲生!记得在一本书里,有人说过,爱是一剂毒药。

你,上官云霓,是不是疯了,你怎么就爱上这样一个人呢?!是啊,你急着往前冲,你奋不顾身,你以为你看到了,可你看到了什么?你的热情,你的美丽,你的骄傲,换来的又是什么?那痛,一脉一脉地痛,就象是千万根针扎着!那悲凉,那寒到了心底的伤,是透骨的。

生意,什么是生意?在这座城市里,你是怎么生、意的?你找到生的意义了么?!古人云,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说的就是那个字?千年一叹,为的也是那个字。

对于那个字,那个把“心”包在中间的字,你究竟领会了多少?这是痴。

是癫。

一个痴,一个癫,早就告诉你了,可你不理解。

这就是病中的知了?!这就是病态的颠倒?!这也是只有女人才做得出的。

那个字真是害人哪!白,你眼前是一片白。

白的刺眼。

白的冰凉。

谁说的,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这世界是什么做的?那么脏,那么龌龊,偏偏让你看见了那龌龊。

你要是能变成一只小鸟,多好。

那样,你就飞走了。

你宁愿飞出这个世界,再不看那个人。

也怪你。

是你扑上去的。

是你把心当成了膏药贴上去的!是你把心切成了葱花撒上去的!是你把心当成了擦脚的布、当成了装垃圾的桶、当成了无耻之徒手中的键盘!那时候,你认准了他了,谁说都不行。

无论你面前站着多少男人,你都看不见,你认定是他。

他就是你的金色阳光!还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星星点灯,要是能用星星点一盏灯,你就可以看清自己了。

为什么不能早一点?要是早一点,多好。

上官,好好看看自己吧。

泪,悄悄地,无声地,一滴一滴地落在枕头边上,湿了一片……就在这时,任秋风提着一个饭盒推门进来了。

饭盒里盛的是他亲自做的荷包蛋。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可当他就要快走到床前的时候,只听上官说:“你站住。

”任秋风松了一口气,说:“你醒了?上官,你失血太多……”上官躺在那儿,脖子微微动了一下,默默地说:“你站那儿别动,听我说。

”任秋风扬了扬手里的饭盒,说:“你得吃点东西。

你……”上官说:“我请你帮我一个忙,可以么?”任秋风怔怔地,呆了一会儿,才说:“你说。

”上官说:“你要还是个人,就不要再往前走了。

我请你出去。

”任秋风站在那儿,心虚地说:“上官,这时候你不能生气……”上官说:“我没有生气。

我只是不想见你,你出去吧。

”任秋风站在那儿,想了想说:“行,我出去。

不过,你还是得吃点东西。

”说着,他朝门外喊一声,“伍治哥,你,过来一下。

”伍治进来了,大声喊着:“妹子,万幸啊,妹子!你哥的心都提到喉咙系儿上了,卟吞儿,又落下来了。

只要大人保住,还可以生……”上官不再喊他哥了,上官很直白地说:“伍治,你回去吧。

你那事,我给你办不了了。

”伍治看看任秋风,顺便给他眨了一下眼睛,说:“办了。

妹夫给办了。

你放心吧。

那啥,妹子,叫我说,妹夫这人,也不赖。

他也是十不抽冷子,裤兜里放一闲屁。

人,谁不犯个错呢?错是错了。

他都给我承认错了……”上官不听,上官说:“你们两个都出去吧。

伍治,我拜托你两件事。

一,你回去后,我的事不要告诉我爸爸。

二,出了这个门,你替我打一电话,号码是9953427.那人姓陶,你记住,让她来一趟。

好了,都出去吧。

”伍治说:“好好,我马上打,我现在就去打。

”出了门,伍治对任秋风说:“妹夫,小火炖豆腐,你得慢慢来,你得让她缓过劲儿来。

”任秋风只默默地摆摆手,“去吧。

去吧。

”尔后,任秋风在楼道里站了一会儿,默默地吸了两支烟,又拐回来了。

他进了病房,怏怏地站在那里,说:“上官,咱们,能谈谈么?”上官很决绝地说:“不能。

”任秋风说:“孩子……”上官冷冷地说:“你不要给我说孩子……你是杀手。

”任秋风说:“你过去,没这么任性。

你总得听我说说……”上官说:“不要说过去。

过去,我信过你。

现在,我不信了。

你走吧,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任秋风说:“就算我犯了错,你总得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吧?”上官“哼”了一声,说:“你自己说过话,如此健忘?”任秋风说:“我说什么了?”上官默默地说:“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

”任秋风再不吭了,他已无话可说。

是啊,他怎么成了苗青青?五当车又停在一个路口时,邹志刚突然想起了苗青青。

人,有的时候,就很反复。

邹志刚就是这样,明明与苗青青分手了。

他也知道,车要刹死,不该见她了。

可是,当他心里有些失落的时候,比如说,就现在,当他策反陶小桃不十分成功时,不知怎地,就一下子想起苗青青来了。

这里离她住的地方不远,去看看她?邹志刚心里有些游移,可这念头一起,就放不下了。

去还是不去,就象把扇子似的,在他脑海里扇来扇去……最后,他还是决定去。

他心里说,也许不在家呢?不在家就算了。

在心里,他还还是个念旧的人。

邹志刚把车开进报社的家属院,见苗青青住的房间里亮着灯呢,心里一喜。

就又给自己开了一个玩笑:裤子脱了一半,你说穿上就穿上了?于是,他熄了火停好车,很从容地朝苗青青的家走去。

站在苗青青家门前,邹志刚一边敲门一边考虑着在舌头上绑什么词儿好?对于知识女性,他非常清楚,你得幽默,得有词儿。

可是,刚敲了两下,还没等他想好词儿,门就开了。

更让他吃惊的是,苗青青就象是特意出来迎接他似的,穿着一身桔红色的细毛呢裙装,衬得脖颈又细又白;头发也象是特意做过的,绾着一个很好看的发髻,脸上还化了淡妆,看上去顾盼生辉,眉眼生情,一下子象是年轻了十岁,性感极了!她站在那里,嘴边含着一丝笑意,微微颔首,竟很有礼貌地说:“——请,请吧。

”她一这样,让邹志刚十分意外,禁不住感叹说:“难得呀,我终于享受到贵宾待遇了!”然而,进屋之后,却见屋子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大胖子。

这胖子脸上有很多肉,看上去红光满面的,胖得很有架势,一付肩膀宽得象案板似的,端着个身量,挺挺地在那儿坐着。

邹志刚愣了一下,说:“哟,有客人哪。

这位是?”苗青青介绍说:“这位,是我们报社的硬总,软硬不吃那个‘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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