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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谋(71)+番外

作者: 青垚 阅读记录

木头说:“省着点用。”反正天气也热,住宿客栈只在柴房,四面透风,十分清爽。苏离离或枕在他腿上,或倚在他身旁,倒睡得很是安心。

问他:“你现在武功这么好,要点小钱还不是手到擒来。”

木头正色道:“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难道武功好就做强盗?”

苏离离一面听得频频点头,一面把铜钱数了两遍才交出去。

木头看她如此挣扎在道德与现实间,忍不住劝道:“你别犯难了,天大地大,饿不死我就饿不死你。”

苏离离也一本正经地教育他:“孔圣人六国流浪,穷困潦倒。这就是有所不为的下场。”

一路向西,这天终于赶到苏离离要去的雾罩山时,正行到一处山野人家,黑云卷地,劲风乍起,豆大的雨点凭空落下。木头忙拉着她躲到那茅草院檐下,看天上风云翻卷着,雷声隆隆滚来,将闷热一扫而空。

苏离离闻着雨水气息,凝神听了一听,问木头:“你听见什么声音了么?”

木头内力充沛,耳目灵敏,“屋子里有个女人在哭。”

苏离离奇道:“哭什么?”

“她没说。”

苏离离从院墙外茅草缝隙里看去,茅屋门扉紧闭,拉木头道:“我们悄悄去看看她在哭什么?”

木头想了想,允了,一手揽着她飞身一掠到了院里,房檐下站了。苏离离便从那破窗户缝望进去,见一个农妇,散着头发坐在地上抽泣,声虽虚弱却见哀恸。地上一动不动地横躺着个男人,也是农夫打扮。她看了一回,转过脸来。

雨声嘈杂中,木头板着脸瞪了她一眼,问:“看见什么了?”

苏离离脸上闪着同情的光,却颔首道:“商机。”

农妇农夫都是本地人士,这两天因为下雨,山上泥水足,冲下一条当地人称烙铁头的小红蛇盘在柴房木茬子下。农夫早上去抱柴没注意,被它一口咬在手上,又吐又晕,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木头细细看了看他手上的伤口,确像是毒蛇牙印。指甲乌紫,面色发青,也是中毒迹象。苏离离拉了那农妇道:“大姐,如今盛夏,人这么放着不是个办法,这附近可有卖棺材的?”

农妇低着头,摇头不语。

苏离离又道:“我会做棺材,不如我给大哥做一具,两天就好,早点入土为安。”

农妇终于抬起头,红肿的眼睛像两只桃子,水色泛滥道:“你为什么要给他做棺材?”

苏离离回头无奈地看了木头一眼,木头挑了挑眉。她转过脸道:“不为什么,就想这两天借你这儿一住,有米饭就借我们吃一口,让他捉野味来做菜。”她一指木头。

农妇看了看木头,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我也不能让他就这么卷着席子埋了。”

俗语云:“桑、皂、杜、梨、槐,不进阴阳宅。”苏离离带着木头在附近山上找了几株松木,就农妇家的菜刀借来。木头内力贯注,两刀劈倒一棵,扛回去。论大小,只好做半花的十三圆。材料工具都有限,做不到十足的好。难得苏离离许多时不曾摸到棺木,劲头十足。

那农妇也不挑剔,哀容顿消,只剩下一脸的麻木,没有半句言语,用家里剩下的糙米做了饭三人吃。第二天,棺材的帮底做好了,苏离离没有尺子,估摸着做了七尺长。头上横挡约莫一尺八,三块板拼成的,农妇将房里箱盖子砍了一块,说拼在那前挡上吧。

苏离离接到手里看了看,道:“这里的木料尽够了,哪里需要去砍箱子?”

农妇也不说为什么,执意如此。苏离离就给她镶在前挡上,尽量做得周正了。晚上拉了木头到院子外面山道上说:“这大姐在骗我们,他们不是本地人。”

木头问:“你怎么知道?”

“她给我那块镶在前挡的木块是柏木,只有晋中祁县一带才这样做棺材。不论何种材质,在前板上必定用柏木,至少也要拼上一块。可她却跟我们说她是本地人。”

木头道:“她下盘沉劲,会武功。”

苏离离锁眉道:“你早看出来了?”

木头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大家各自有事。我们给她做完棺材就走。”

苏离离望着远处漆黑的山形,沉思了一会儿,道:“好。”

虽然离别经年,再见到木头仿佛没有任何时间的隔阂,两人锯着棺材,宛如夙日投契。第三天上,棺材完工了。没有油毡铺底,没有大漆罩面,就这样一具白皮棺材,将那个男人郑重地葬了。那农妇沉默地站在新起的坟堆前,目光却有些深邃狠厉。苏离离和木头在小溪边洗尽了手,正要告辞时,她忽然开口道:“你们是要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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