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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实录(出书版)(8)

作者: 徐浪 阅读记录

第二位受害者,徐心怡,二十二岁,燕市舞蹈学院的大二女学生。和朋友去唱歌,返校途中被人勒晕,同样被掏肠。还好她呼救被人听到,抢救及时才活了下来。

田静给我讲这两件案子时情绪很不好,我能感觉到她压抑着的愤怒——静姐是个女权主义者,作为巾帼不让须眉的标杆人物,她对这种针对女性的暴力事件最不能忍受。

凶手不劫财、不劫色,专找年轻姑娘下手,一看就是变态。这种变态从中世纪起就有记载,有的闻名全球,比如开膛手杰克。

我让田静冷静下来,给她烤了两片吐司。然后,我给周庸打了电话,让他打听警方的进展——现在离上次作案都过去三个月了,警方查了这么久,肯定掌握了一些关键信息。

我刚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周庸就有消息了。最近出事的两个女大学生有个共同点,在案发前几天,她们都用某打车软件叫过车,出发地点都是忠义路。警察调查后发现,这个司机用了假身份证和假车牌登记信息。这个人唯一的有效信息,就只有一张照片。巧的是,照片被一名老刑警认出来了。他发现这名嫌疑人的长相,与十年前一起杀人案的嫌疑人非常相似,于是警方迅速扣押了这名叫程飞的男人。

虽然嫌疑人被抓,但本着拿到独家信息就能卖钱的原则,我和周庸还是来到了程飞的家及其附近,寻找他在这里生活的痕迹。这里离李希静被杀的地方很近。李希静在一条小巷遇害,巷子里树木生长茂盛,行人很少。小巷走到头向北的公厕,是另一名受害人徐心怡的出事地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了事,这里的人很少。顺着公厕直走不远,就是程飞的家。这是一栋矮楼,只有两层,几个大爷大妈正坐在院子里打麻将。

凑近打麻将的大爷大妈,我拿出了假记者证,称自己是电视台的记者,想问问程飞的事。周庸在旁边拿个DV假装录像。

一个大妈刚要开口说话,坐在她下家的“地中海”大爷抢先开了口:“嘿,你说小飞子啊,他从小就偷鸡摸狗,谁也拿他没办法!”

“他又犯啥事儿了?”大妈瞪了大爷一眼插话。

周庸“杀”字出口一半,我急忙打断他:“他和人打起来了,对方是一明星。”大爷大妈们集体发出了“哦”的声音,问我程飞打的是哪个明星。我说这事儿有规定得保密,就是想了解一下程飞平时的为人,看看责任更可能在谁的身上。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和周庸从大爷大妈口中得知了程飞几乎全部的人生。

八岁,父母离婚,程飞跟了父亲,父亲酗酒,每天非打即骂。

九岁,父亲再婚,后妈生了一个儿子,程飞有了弟弟。

十四岁那年,他和后妈吵架,抄起菜刀就往后妈身上砍。

刚满十八岁就因盗窃被捕,被判处四年有期徒刑。在监狱中表现不错,2002年被提前半年释放。

出来后程飞谈了一个姑娘,但是对方家长嫌程飞太穷、家庭不好、工作不稳定,还进过局子,坚决棒打了鸳鸯。他把岳母打成重伤,再次进了监狱。

2005年,分手一年的女友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杀害,程飞被认定有重大嫌疑,但因为有不在场证明而被无罪释放。

2008年,卷进一起贩毒事件,被判了六年,直到2014年春节他才出狱。

2015年5月,他在酒吧喝酒时,认识了一个女人。两人一见倾心,很快就谈起恋爱,还一起开了家餐馆,最近正准备结婚。

我问大爷大妈有没有程飞女友的联系方式,他们都说不知道。周庸听完看着我,说:“徐哥,他都能出本书了,叫《罪犯是怎样炼成的》。”程飞确实符合典型的犯罪型人格。

我们走到离大爷大妈们稍远的地方,周庸掏出烟给我点上一根:“徐哥,咱还查个什么劲啊,就冲这些‘光荣履历’,基本上就是这小子干的了!”

我不赞同,这种外向型的暴力人格,一般都是“激情犯罪”。他们的性格是易怒和暴力,而不是变态。这种人一般只会用最简单的暴力手段解决问题,而不是变态的杀人手法,我觉得他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

周庸深吸一口烟:“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

确实,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我让周庸给他表姐鞠优打电话,打探一下对方招了没。周庸打完电话笑嘻嘻地凑过来,说没招。我问他,程飞没招高兴什么。他说:“我表姐说了:‘是不是徐浪让你打的电话,下次再有这种事让他自己打!’”

这时田静给我打了电话,约我晚上见面。我说:“行,就约Whisky Bar,正好我晚上去那里有事。”我接完电话,跟周庸说田静晚上约了我,让他先回家,明天继续查。周庸看着我,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贱样。我让他有话就说,别跟我摆这副表情。周庸说:“徐哥,咱不能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虽然田静姐也好,但鞠优姐可是我亲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