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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有雪(107)

谈宴西真有几分消受不了她这么称呼他,明明她也不是撒娇的腔调,可就是叫他心痒难耐。

然而还是忍住了没对她做什么,他太了解她了,当这么多人的面轻薄她,她是要翻脸的。

而大家已然瞧不惯谈三这腻歪样,卫丞起头嘲讽了两句:什么德性,还带单独霸占着周弥,“拉小群”私聊的。

而谈宴西只掀掀眼皮,毫不在意的倨傲模样,还批他们,分明是嫉妒嘴脸。

引得一片嘘声。

大家没到太晚就散了。

临走时周弥接了个电话,宋满支支吾吾地过来打申请:今晚她可不可以不回家呀?

倘若,周弥没昨晚的夜不归宿在前,多少还能发挥点权威,可已经给妹妹当了一个坏榜样,她哪里来的底气理直气壮。

她最后的交代,是特别严肃的家长口吻:记得我以前给你交代过什么。

宋满:“知道啦!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那头,谈宴西抱着手臂,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周弥不用动脑,就知道他这时候在想什么。

立即摆明立场:“我今晚一定要回去!”

谈宴西心说小姨子这么上道制造机会,不好好利用自己还是人吗。

走过去,径直去搂她的腰,“那可由不得你!”

周弥真没法不怨念:按理说,都是出工出力的人,怎么就他早上八点爬起来,到这时候还精神抖擞。独独自己,在电影院里睡得昏天黑地。

——一百多一张的IMAX票呢!

走之前,周弥找顾斐斐,没看见人。

卫丞告诉她,人已经走了啊,跟尹策他们一波走的。

与此同时,周弥微信上收到顾斐斐的消息,说自己先走了,顺祝她夜生活愉快。

周弥回完消息抬头一看,谈宴西正笑看着她,一脸的“我倒看看你还能拿谁当挡箭牌”。

周弥认命,将他的手一挽,左右逃不过,“走吧。”

对付他这样孟浪的人,只能比他更孟浪,她踮脚凑近他,低声说,反正,看谁榨得干谁呢?

谈宴西笑不可遏。

-

周弥初四晚上回的东城。

自认这几天,纯粹是颠倒日夜的“厮混”。

宋满不想舟车颠簸,直接在顾斐斐那儿住到学校开学,拜托她到时候将她的一些东西打包寄过去。

初五休息一天,初六周弥就复工了。

起手的工作便是做春节相关主题的总结推送,后头各种安排又按部就班纷至沓来。

开工没多久就陪着向薇出了一趟差,回来赶上冬春之交的寒潮回流,直接冻感冒了。

晚上躺在床上,头昏脑涨地剪视频,轻飘飘的难受感,浑身皮肤都好似发疼。

她熬不住地给谈宴西拨了一个电话。

也没什么想法,就想听听他的声音。

问他:“在做什么?”

谈宴西说:“刚洗完澡。准备睡了。”

隔着电话,也能想象那边的光景,沐浴之后的谈宴西,总有种更清爽的气质,像是浴了一夜宿雨的深绿森林。

谈宴西听她在抽鼻子,问:“是不是感冒了?”

“嗯。”

“那怎么还不早点休息。”

“剪视频呢。”

谈宴西玩笑说:“你为我,都没像为向薇那么拼命过。”

周弥只说:“你也要注意保暖啊,别像我。”

“你多余的操心,能不能花在自己身上——吃过药了吗?”

“吃了……好像没什么用。”

“那先别弄了,赶紧睡觉去。”

“嗯。”

“听话。我不开玩笑,我一会儿叫你室友来查岗。要是没睡,你就完蛋了。”

周弥笑了声,“有情报网了不起哦。”

“周弥……”他把她名字叫出警告的意味。

“好好好,我睡了。晚安。”

“嗯。晚安。”

周弥合上电脑后盖,放到一旁去,喝完了马克杯里剩余的热水,掖被子躺了下来。

总觉得不够暖和,掖再紧也无用。

过了片刻,周鹿秋真过来敲门,“你睡了吗?”

“睡啦。”

“我能进来吗?”

“嗯。”

周鹿秋轻轻旋开门把手,往里看了一眼,“我开一下灯?”

“嗯。”

周鹿秋走到床边,看见她空掉的杯子,先拿上去外面,给她倒了大半杯的热水再端回来。

习惯性地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一顿,“哎呀,你发烧了吧?”

说着,又起身去,到外头找到了一支体温枪,给她量了量。

第三趟跑出去,是给她拿退烧药。

递了装热水的杯子在她手里,亲自见她服下了才放心。

周鹿秋嘱咐:“你先睡。有事就喊我呀,或者给我打电话。我也在剪视频呢,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不会睡。”

周弥笑一笑,“谢谢。”

周鹿秋关上灯出去了。

退烧药生效,周弥没多久就睡过去。

半夜醒了一会儿,口渴喝了些水,继续睡。

这一回直接睡到天亮。

睁眼望着窗帘发了一下呆,抬手,摸自己额头,好像已经退烧了。

背上是被子里捂出的一身汗。

周弥爬起来,脚刚要落地,余光里瞥见什么,吓得腿往后缩,心脏都停了一下——

她的书桌那儿,椅子被拉开了,谈宴西身上穿着一件烟灰色的薄毛衣,斜侧着身体,翘着腿坐着,肘下一本摊开的书。

他神情百无聊赖,而此刻脸上的三分笑意,是在笑她被吓到的傻样。

63. 63 偷来的时间

“你怎么……”周弥一时词穷, 为不知应当先感叹这份惊喜,还是先关心他哪里来的精力,这么大半夜的奔波而来。

但无论如何, 他这么清清落落地坐在那里, 抵得上一万剂的感冒药。

“我怎么?”谈宴西笑问。

说着,便站起身,一顺手合上了书桌上摊开的书,朝她走去。

微微倾身,伸手探一探她的额头,“烧退了没?”

周弥嗅到他衣袖上有薄薄的烟味, 夹杂类似衣物洗涤剂的清香。

“嗯……”周弥抱着膝盖,应声的反应无端迟缓。她觉得自己的心态, 在谈宴西的这动作里变得幼稚极了, 像是平白减掉了二十岁的年纪, 变得仅剩个零头,五岁不到。

生病真是极易让人意志薄弱。

她抬眼去看他,笑了一声,“不是昨晚给你打电话都说要睡觉了吗, 怎么又跑出门了。”

“还说呢。”谈宴西在床沿上坐下,伸手去搂她后背,“你室友说你发烧了。我想, 这关我什么事, 又不是为了我。某人为了工作拼命得很, 这就是她应得的。”

他这几分不冷不热的语气,让周弥忍不住地笑出声。

谈宴西轻哼一声,“但不是放不下么。还是过来瞧瞧你。后面两周我要去趟洛杉矶,也抽不出时间。”

周弥往他膝头一坐, 两条手臂伸出去搂住了他的脖颈,埋首于他肩头,真诚地说:“谢谢。”

谈宴西修长的手指,带了些凉意,捏她下巴,“那还不亲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