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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抽卡,我从来没输过(100)

应鸾星自己是土鳖出身,所以在看待郡望世家时,难免有一两分美化滤镜。

即使叶争流口口声声说自己也是个土鳖,应鸾星却不信这套说辞——他自己脸上长了眼睛,能看出来叶争流的非凡之处。

叶争流:我真不是。

应鸾星:真的吗?我不信。不要你觉得,就要我觉得。

可以说,后来应鸾星做出收叶争流为徒的决定,除了叶争流对他的救命之恩,以及叶争流妥帖的性格影响了他的决策以外,还有关于叶争流出身的考虑混在其中。

几个月间,叶争流的表现,也在处处印证着应鸾星的猜测。

她是很聪颖的,不但对应鸾星的心思揣摩得十分得当,而且也足够纯孝。

叶争流往往很少说话,恰好应鸾星也不喜欢那些吵闹的人。

她只在应鸾星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比如说在伤口发炎引发了高热的时候,叶争流跪坐在应鸾星的床头,一张张地给他的额头换上冷帕子,足足一夜没有合眼。

第二天早晨,叶争流又借了厨房,给他端来滚烫的菜粥。

一言以蔽之,在应鸾星的记忆里,叶争流是个相当典型的高门贵女形象——漂亮、聪明、多才多艺。

除此之外,叶争流的流民经历,令她被世事打磨培育成一朵无需养于温室,能够在夜幕下历经血与火的兰花。

……直到所有的杀人.蜂都被泡了热水,应鸾星才反应过来,原来叶争流不是芝兰玉树,她是一朵食人花。

应鸾星一直以为自己的血是冷的。

但在察觉自己的卡牌被毁坏的那一刻,强烈的被愚弄感和落差感,伴随着汹涌的热血逆流冲溯上他的大脑,连双眼都烧得猩红。

原来他的血依旧是烫的,发现自己竟然被自己亲自点下的徒弟有意愚弄时,那血滚热到几乎煮沸了他的理智。

只差一点,应鸾星就要掐着叶争流的脖子,让她活生生地在自己手掌心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在把叶争流打发到浮生岛以后,应鸾星终于发泄了胸中的一团恶意。

然而……

今天、此刻、现在……艹他妈的解凤惜!

叶争流不是幽兰也不是食人花,因为她根本不是植物,他妈的叶争流是一个小兔崽子!

隔着黑檀为框的水镜,叶争流能够看清应鸾星的表情。

惊怒交加之下,应鸾星眉眼狰狞,看起来简直像要把解凤惜和叶争流团成一团,一起送到自己嘴里给活嚼了。

男人的容貌线条本就极为削练,如今杀心已定,远远望之就更如刀锋一般。在和叶争流对视的那一瞬间里,应鸾星冰冷的眼神闪烁的尽是不容通融的残酷。

假如将其翻译成人话,想必是一句生动形象的“我要把你们两个撅吧撅吧烧了,连骨灰都给出门扬咯”。

叶争流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很有自知之明地挪了挪脚步,避开了应鸾星的目光。

她倒不怕应鸾星有什么“瞪谁谁怀孕”的秘技。只是,这个人的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仿佛叶争流欠了他什么似的,看着觉得不舒服。

在侧过身去的那一刻,叶争流显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师父。

……一个比应鸾星更难缠的师父。

显然,解凤惜对于应鸾星的表现喜闻乐见,而且不怕事儿变得更大一点。

沉吟片刻,解凤惜眼中流淌过一道近乎幸灾乐祸的光芒,他毫无预兆地一抬手,轻轻巧巧地把那面镜子抛给了叶争流。

应鸾星只感觉自己的视角天旋地转了一秒,紧接着,叶争流带着些诧异的面孔成功入镜。

拿着这面冰凉的镜子,叶争流感觉自己像是捧了一个烫手山芋。她苦笑着看着解凤惜:“您给我这个干什么?”

解凤惜自若笑道:“我看他似乎有话跟你说。”

叶争流低头看了一眼镜子,很确定应鸾星不是有话跟自己说。

他是有一腔的怒火,打算逮着谁喷谁。解凤惜这举动分明是祸水东引,他就是看中了自己和他一样,在应鸾星心目中具有相同的仇恨地位。

见镜中的应鸾星深吸一口气,眼看就要开大,叶争流条件反射地先一步开口,强行拦住了他的话。

“魔镜啊魔镜,你来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狗比的师父?”

应鸾星:“……”

解凤惜:“……”

应鸾星勃然大怒,怒极反笑,森白的牙齿在薄唇下若隐若现,像是正在把叶争流的名字碾在齿列里咀嚼。

“……叶、争、流。”

“在呢,您不必叫得这么用力。”反正早就闹掰了,叶争流再无顾忌。她笑了笑,心里竟然有点感谢解凤惜了。

至少隔着这么一面镜子,她完全可以畅所欲言,不用担心刚张开嘴,就被应鸾星直接剁成烤肉串串。

叶争流晃了晃镜子。

另一端的应鸾星,在一片模糊的视角里,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前徒弟一字一顿道:“我早想骂你了,草菅人命的王八羔子。”

“看什么看,说得就是你?”

……

隔着镜子骂了几句以后,镜面猛地黑了下来。

大约是对面的应鸾星终于意识到,自己喷不过这个“乖巧、安静、懂事、听话”的徒弟,生生气到掐断了通讯。

叶争流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心中的怨怒稍平。

她上前把镜子递还给解凤惜,解凤惜却只是含笑看着,并不伸手去拿。

他轻声细语地问道:“流儿,你刚刚说过在替我担忧……是在替我担忧什么?”

叶争流:“……”

淦,竟然还有这一茬等着。

怪不得他挑在那个时候打断了自己的独白,原来解凤惜是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

他这一番连线直播的骚操作,既戏弄了应鸾星,又离间了叶争流和应鸾星之间的关系,让叶争流向他交了一张投名状,还顺便套了叶争流的话。

真可谓是一箭三雕啊。

叶争流望着应鸾星的眼睛,将手中的镜子又往前送了一送:“让您见笑了。师父一石三鸟,计谋超群,我何德何能,敢为您担忧呢。”

解凤惜瞬间秒懂,抚掌赞叹道:“连编故事都编得这么快,真不愧是我的徒弟。”

——明白了,这个徒弟确实藏匿相关了情报,而且现在都不愿意说。

但“对解凤惜的威胁”云云,无疑是叶争流临时扯出来的虎皮大旗。

这对心怀鬼胎的师徒二人相视一笑,继续师友徒恭地把这段半路出家的师生情续到了底。

“见到你不怕应鸾星,为师也就放心了。”

解凤惜欣慰地看着叶争流,悠悠道:“过些日子我带你出门参加天香公主的婚礼,应鸾星多半也会去。嗯,等你们见了面,你就和今天一样招呼,不必怕他……诶,徒弟,你怎么好像肝竭气虚,站不太稳的样子啊?”

叶争流:“……”

叶争流虚弱道:“师父不必……”

解凤惜温柔地打断了叶争流的推辞:“为师就想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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