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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抽卡,我从来没输过(505)

“师姐,最近实在是太辛苦你们了。”

一般来说,面对领导的体谅和慰问,正常反应都应该是哭一哭穷,再给自己的部门多争取点好处。然而听见这话,白露却只是温婉地笑了笑:

“师妹不要担心。你忘了吗,我们事先做过极端条件下的预演报告,现在这个人数,我们虽然人手吃紧,但还能够承担得下——若是我真的撑不住了,我知道你和三娘师姐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叶争流蹭了下鼻尖。

她想起来了,白露和黄三娘的私交不错。

而且医疗部门一大半都合并在黑甲营里,叶争流在黑甲营的申报上从来没有含糊过,所以,但凡是白露申请的资金,黄三娘有各种理由给她大开绿灯。

……虽然叶争流一直有理由怀疑,白露和黄三娘最初的交情,多半是建立在她们两个八卦上司(也就是叶争流本流)的小聚会上,但能换来今天这个效果,倒也算是歪打正着。

白露将叶争流往营外的方向送了一段,忽然想起什么事来,当场站定脚步,抓过叶争流的手腕给她号了号脉,又观察着叶争流的面色,问了她几个问题。

“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思虑有些过重,我给师妹你配一些安神香带走——对了,我听说师父让大师兄和你暂时休息一阵,有这回事吗?”

叶争流深沉地点了点头:“对啊,大师兄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他得休养。”

“至于我嘛……小师姐,你看我像是那么听话的人吗?”

工作量可以减轻,需要履行的义务却不能不做。

像是巡视伤兵营,就是叶争流日程表里必须进行的一件要事。

回头往伤兵营的方向看了一眼,叶争流难免升起几分惆怅,心中又不乏安慰之意:“我看他们恢复得还不错。”

白露笑着肯定了这个观点:“是,今天主公能来亲自巡营,大家精神都为之一振。而且重伤士卒虽然伤残,却仍可调到后勤工作,并且往后一直可领补贴抚恤。

有了这个念头做支撑,人就有了活下去的心气——师妹,这股心气万不可小觑,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生死之别,全在于能不能挣扎起这股气来呀。”

说到这里,白露稍稍停顿了一下。她粗糙的手指藏在袖子下面,牵住叶争流的手,轻轻地拉了一下。

叶争流扭头看她,只觉自己刚入门时见到的那个笑起来纯净甜美的小师姐的影子,正一丝不差地覆盖在白露如今缺觉、疲乏而清瘦的皮囊上。

白露温柔地安慰叶争流:“何况,小师妹现在心里不也藏着这样一股气吗?”

叶争流愣了愣,随即苦笑一声:“可不是嘛,我是有气……”

而且还是不小的怒气呢。

这次叶争流翻了这么大的一个车,当然不可能坐视慕摇光借机捞得盆满钵满。在回到临海城的第三天,叶争流便着人去调查慕摇光近日的活动踪迹。

——根据“参星教”教内流传的某些流言和动静来判断,慕摇光这孙子八成是前脚阴了叶争流和黑甲营一票,后脚就借着这些动作成神了。

听闻这个消息以后,叶争流当即露出了一个毫不客气的狞笑。

她心想:成神成的好啊,小王八羔子,我等你成神这天等了很久了!

成神之前,慕摇光是个把反弹技能修炼得出神入化的顶级卡者,鉴于两人的实力基本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叶争流只能跟他咬牙比命长。

但在成神以后……

叶争流想想军报上的那个伤亡数字,还有大师兄之前的那份医疗报告检测,当即决定送慕摇光一套牢底坐穿套餐尝尝。

现在一提起这事,叶争流就恨得牙根痒痒:“这个仇,我非报不可。”

不但要报,而且现在就要报。哪怕慕摇光成神躲进神域,让叶争流一时抓不到,可他留在楚国的教派,以及教派中的那些信徒,却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突袭黑甲营一事,象征着叶争流和慕摇光彻底翻脸,也意味着两人的合作关系完全破裂。

在和白露说这番话之前,叶争流就已经组织起了人手,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有秩序地剿灭收押境内的参星教据点了。

除此之外,叶争流也没忘记:那天突袭黑甲营的三千卡者之中,可不止有参星教的人。

比起其他老牌邪神,慕摇光年纪尚轻,家底略薄。所以在三千卡者的赞助商里,欢喜观和寒剑宫占了很大一票。

叶争流几乎能够想象到慕摇光用什么方式说服了神明或者话事人——无非是楚国水运发达,土地肥沃,堪称鱼米之乡/楚国的百姓比较原装,属于可以传销安利的纯洁信徒备选/楚王昏庸,连叶争流一个年方二十的弱质女流都能拿下楚国,两位神明稍施威能,还不是对此地手到擒来……等等。

慕摇光卡牌名为欺骗,他在欺骗一道上沉浸多年,功力早已炉火纯青,何时该用话术,何时许以利益自然掌握地恰到好处。

人人和慕摇光共事时,都以为自己可以做螳螂捕蝉时在后的黄雀。

殊不知,慕摇光作为猎人,是要把黄雀也一窝端的。

——慕摇光。

至今一想到这个名字,便有刺麻的辣痛之意浮上叶争流的舌尖,当真令人如鲠在喉,欲杀之而后快。

深深地呼吸一次,叶争流暂时把那些繁杂的心绪,连同她呼之欲出的杀意一起按下心头。

她接过白露手里装了安神香的香囊,露出了一个感谢的温和微笑。

“不要太劳累、不要太费神、晚上尽量早睡,不要熬得太晚。”白露职业病似地脱口而出一连串医嘱,又关心道:“师妹一会儿去哪儿?”

叶争流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意:“唔……大概是海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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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边缘,叶争流褪去鞋袜,光着脚站在午后细腻微烫的白沙之中。

解凤惜说得不错,一次在神明面前险死还生的经历,确实会给人留下不少破绽。

就像是眼前这个——从贪婪神域里逃脱以后,叶争流见到海水,就会下意识地觉得晕眩和排斥。

……说真的,叶争流好歹也是靠海起家的,现在竟然落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毛病,连她自己都觉得有几分黑色幽默。

做了几秒钟的心理工作,叶争流才慢慢地踩着柔软的沙子一步步靠近海边,直到双脚踩进海水里方停住。

她顺势在原地坐下,任由海水从退潮往涨潮过度,一点点漫过脚腕和裙摆。

顺手在身边的沙滩里掏了掏,叶争流翻出一枚斑驳的海螺。她将海螺轻轻丢进不远处的海水里,荡漾起一圈不大不小的涟漪。

像这样在海中坐上一会儿,她就会慢慢适应这个环境。当然,平静时的海水就和白露一样温柔无害,并没什么可怕,所以她在竭力避免的,果然还是……

叶争流托着下巴,对自己的弱点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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