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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赊美人心(30)+番外

檀婉清哪会心有无数,若这个人真是为了报仇雪恨,她也不会在这里安然的度过一个多月之久,卫安城就是他的地盘,若想的话,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对付起来实在轻而易举,可他一直没有动手。

檀婉清心中也是存着,这个人颇为公正廉明,至少也是个真心为百姓着想的好官,就算不是什么君子,也绝不是小人之流,欺辱女子妇儒之辈,恐怕也是做不出手。

可是这般又是什么意思?

檀婉清看他翻身上马,正待开口,他的手便穿过她牵起僵绳,双腿微夹马腹,马儿便如箭般冲了出去。

第23章

谢大人的马术极是高超。

古代的名门千金没什么锻炼身体的消遣。

踢踢键子,捉个迷藏都是十岁小女孩时才能做的事儿。

檀婉清的这具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实在像极了母亲,三天一头疼,五天一小病,美则美矣,却是玻璃娃娃,自小在府中又是精细着养,更显体质娇贵,这些年为着改善,檀婉清也是想过诸多办法。

有一段时间京城贵妇十分热衷于赌马球,她便想,这马球是打不了的,但马儿却是可以骑练一番的罢。

无论如何,也是素有运动之王之称的项目。

为了学会骑马,她也是受了不少蹉磨,总算是学会了,自此后,闲时便会骑上一会儿,虽不说技艺精湛,但身体确实好了许多,若不如此,无论如何也无法在流放途中咬牙坚持那般久。

可就算时常乘骑,但骑的多也都是带鞍的良马,从未像这样无马鞍脚蹬,空荡荡的骣骑过。

极快的速度之下,不安感是成倍增加的,她也只能有些惊吓的揪住马鬃,以防被马身甩下来。

可是,非常稳,没有丝毫僵硬与不适。

她余光注意到,身后的男子,只是靠着小腿力量,与缰绳就能自如乘骑,这般技艺,恐怕没有熟练的鞍上骑乘的经验,是绝对做不到的。

马术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人马合一了吧?

檀婉清仿佛也能初窍一二。

虽有些夸张,但身下军马极有灵性,想必是与其主人经过无数场浴血苦战磨合出来信任与默契。

那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产生的。

他并没有策马直走北门,而是绕过大路,顺着僻静的小道,进入人并不多的谷街,最后自西城门离开。

西城门多走车辆与马匹,今日进出的人并不多,两个看守城门的守门军士颇为清闲,见到自家守备大人还打了招呼,可是当见着大人一日三刷的爱马上,居然坐了个女人,一个个不敢置信的将眼晴瞪的溜圆。

直到连马后灰都看不见了,才回过神儿来,两人同时用手揉了揉眼晴,对视一眼,低呼了声。

“黑炭头可是救过大人的命!大人也一向视其若宝!除了自己,从不让别人碰,更别说骑了……”

“更别说是让女人骑!”另一军士加重女人两字。

“你看到脸了吗?”军兵偷偷的问。

“没有,那女人低着头,过城门时,大人还用手臂替她挡了一下。”

右面军兵听到露出一脸夸张之色,道:“不会这么神秘吧,难道是曲家的大小姐?”

“不可能?”军士撇了撇嘴,曲家不过仗着当初对大人有恩,想硬塞他家女儿进来,也不看看大人瞧不瞧的上,“听说上次曲家大小姐骑着马来见大人,等了半天,也未见到,若喜欢会避而不见吗?连面都不露,怎么会让那女人碰大人宝贝的战马。”

“如果不是曲家大小姐,那刚才马上的女人会是谁?瞧着大人刚才过城门时,护的那般紧……”

“回营地跟校尉大人打听一下,校尉大人一定知道。”

谁说男人不八卦,尤其是在母猪赛貂蝉的军营里。

……

一出城门,目光所极的尽头,是画中水墨里那般影影淡淡,连绵起伏的青色山峰,山峰之上,一块深邃干净的碧空,碧蓝的下方,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荒野,因着冬日,荒野之地全是黄焦焦的野草,与稀稀落落零星的树木。

偶有几处人烟,更显得这一片空旷,越发的空寂荒凉。

虽震撼于眼前这般苍凉广阔的景色,但无高耸的城墙遮挡,扑面而来的冷风,直吹得檀婉清的脸颊细如刀割,单薄衣衫也挡不住驰骋马上的刺骨冷意,裙角甚至在风中猎猎作响。

谢承祖单手握缰,目光扫过左右,最后落到了侧坐身前的女子身上,自上马起,因他突然一夹马腹,黑炭头窜了出去,使她有些狼狈,不过很快就直起身,将脸上的神色收拾妥当。

但之后,却是将脊背一直挺直,始终与他隔开一分距离,并不贴上。

可是越是这般收腰前倾,越是显出一身舒展优美的姿态来。

因没有马鞍与手环可借力,脚下又空虚无蹬,檀婉清在马上坐得颇为吃力,只能将放在马前的手指用力抓着黑炭头的马鬃,以支撑着身体平衡,哪怕是侧坐的一条腿已是微微颤抖,她弄不清这位谢大人将她带出来是何意,威胁还是取笑,难道是行到荒野处,将她从马上丢下泄愤?是否幼稚了些?

可离开了城门,走了好一会儿,却仍不见他丝毫动静,虽琢磨不透,但她也不愿给他任何羞辱自己的机会。

谢承祖本就专注于她,见她这般刻意避开,眼神却也有些沉沉起来,并慢慢抿起了嘴角,目光再落在她抓着马鬃泛着白的手指上,握着缰线的手微微一动,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马的速度却降了下来。

平原之地无山无岭,实在是风大寒凉,对一向比旁人更畏冷的檀婉清来说,简直如酷刑一般,身上又少了棉夹袄御寒,被风一透,刺骨的冷,不多时,身体就冷僵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还要尽量侧坐于马上,若不是她真的习过两年马术,身体的平衡感良好,恐怕早便被马巅了下来,可这般上下不得,又冷又更冷的,实在不知自己还能忍上多久。

且与冷相比,檀婉清心底的寒意更甚,因她已看到远处一片搭建的军营,出了城?莫不是要将她送到那里去?她脸色微微一变,犯人之女落在边境军士的手里下场大多凄惨,可军妓却是其中最惨的一种。

脸上虽不肯露出半分怯懦,可却蹙着眉尖,心下乱糟糟,竟是不知自己怎么落到这般境地。

就为当年的三鞭子吗?真的有那般深仇大恨?

想来她还是看错了这个自以为为人正义的谢守备谢大人。

不管表面是好是恶,人心底有恨,却是不挑报复的方式。

毕竟直接要命,哪里如亲眼看着昔日高高在上,对自己趾高气扬的人,狠狠的跌落进泥尘里,沾满污秽,受尽屈辱解气呢,这样方才能解心头恨吧?

檀婉清越想,便如坐针毡,她甚至有些坐不住的向前倾了倾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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