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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赊美人心(71)+番外

“大概是担心一旦攻城,这些人没地方躲吧,本来就不归大人管,大人也是仁至义尽了。”

“可不是,听守外城门的人说,这几日又来了三五百号流民,全都是奔着大人来的,外城的锅又加了三口,合着原来的那些,整整一千多号人!算算,到来年春还有三个多月,来年秋还有大半年,光是米粮耗费就够大人头疼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话的军士压低了声音道:“咱们现在不缺粮,库房才运了十几车的粮草,现在就连外城的流民都能吃饱饱的,你瞧瞧我们手里的伙食,全是干货,变着花样好吃又耐饿,两日还能见一顿肉,那是实实在在的肥肉,咬一口,全是油。”

“对,大人肯定是又弄到银子了,否则也买不到外城那堆铁料,现在铁可金贵着呢,大人有法子弄到,可真有本事……”

“那是,我就是觉得大人有本事,跟着他有肉吃,才参的军。”

“那你说,大人这银子从哪弄的?之前是带我们剿匪,可现在那些流匪,见到大人的兵马跟见了鬼似的,吓的屁滚尿流,三十里内无人敢扎寨。”语气不无得意及可惜,说完,几个兵士笑了。

……

他们以为声音压的低,可坐于中间的谢大人,已经听到了。

那脸色可没有半分军士口中的得意,若说起来,简在是窘迫二字不足以道,当初接到卫安城的时候,是座空城,一群穷兵,家徒四壁,库房里别说是银子,连只耗子都没有,既要建外城还要养一千多号人,剿匪是无奈之举。

一城守备军,居然靠匪徒抢来的金银养活,说出去,也是沦为笑柄,不是甚么光彩之事。

……

伙夫将早饭端了出来,五个白生生,成人拳大的馒头,跟黑面天壤之别,摁下去,便是个指印,看着便香甜的很,大饼薄软用来卷肉吃,也是十分的香,再就着一碗肉汤,在寒意瑟瑟的军营里极是享受。

见守备大人将肉汤一口喝下半碗,“这什么汤?一股怪味儿。”他边问边几口咽下一个馒头,伙夫犹豫了下,凑近了道:“大人,这是……鹿鞭骨头汤”

谢承祖没听清,眉头一挑,咬着馒头看向他,“鹿什么汤?”

“大人,就是昨日,那头鹿……”

“鹿怎么了?”谢承祖蹙紧了眉头。

提起那头鹿,便想起昨日为点肉血大打出手的几个人,那难看的吃相,当是军纪不严了。

回程的时候,遇到几波胆大包天来劫车的流匪,还有一伙明显来寻仇的鞑子兵。

好在谢承祖有备而来,随行这一队挑得全是精兵强将,个个身经百战,损失近乎于无,顺带发现头林间鹿,当场被他一枪毙命,鹿可是好东西,全身连肉带血都是宝。

他虽明说了,见者有份,却没想到,将鹿扔到伙房,不过出去一趟,回来后,从头到脚分了个干干净净,连碗鹿血都没留下,好在伙夫留了点筋骨。

“那头鹿的鹿鞭,还有几根鹿大骨,我悄悄留着了,这都是对男人身子骨好的东西,小石头死皮赖脸的要,我没给,就是专门给大人留着的,刚才大人喝的那碗汤,就是,喝了这个,连熬个三天两宿都不累,好东西……”

伙夫满心好意,但男人,尤其是年轻,还是未婚娶的男人,本身筋骨就壮,既不阳亏又不精损,白白补了一碗鹿鞭汤,那感觉。

谢承祖刚把那大汤碗剩下的汤倒进胃里,就听到这番话,虽打过鹿,可这东西从来未喝过,一时间愣了下,看了眼空碗。

伙夫以为大人想问鞭哪去了,他不待问便主动解释道:“鹿鞭我切成三段,煮化了一段,大人喝的这碗,还有两段,晚上杀只鸡,给大人熬成鸡汤,再填些参,这样更补。”

本来未说,还未觉得,这么一说,只觉得那碗汤一下肚,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他忍不住伸手打断他,“好了,剩下的不用给我,给小石头,他刚娶妻,正需要,给他送去。”

“大人……”

谢承祖赶紧摆了摆手,“去忙吧。”

待人一走,他急忙摸了摸鼻子,未见着血。

“鹿鞭?”他将空碗往桌上一放,这不火上浇油吗?匆匆把东西吃完,起身离开了伙房。

……

虽是冬日,但外城却热闹至极,一些车马频繁出入内外城,无数军兵与流民来来往往,或挖土坑,或建石房,暂时将流民接于外城内安家落户,只不过人数太多,若全安顿好,也要个把月。

外城的东侧已圈出一片建窑之地,铁窑最先建了起来,石头彻成的数间方正结实的屋子,一进去,热浪扑面,不少召来的铁匠,光着膀子。

谢承祖与张献杜和二人进去的时候,几个正打铁的工匠学徒停下手里的活,叫了声大人,又继续抡翻着废旧铁器。

待走到打铁炉前,便见一四方脸盘,光着上身的男子,正专心的高高抢起铁捶反复敲打着一块烧红了的铁,在炉子的火光映射下,打铁的手臂格外的健壮,泛着水光。

谢承祖并未打扰,而是走到已打出型的几刀器上,拿起一柄,用手掂了掂,试了下手感重量,再在光线下细看刀锋,慢慢挥了两下,才点头,“不错!”

张献也在看着一柄才打出不久的枪头,虽然只一截,却棱角锋利,枪尖如刺,泛着淡淡的寒光,“大人,这个石皓我听说过,益州有名的石家铁匠,祖传的手艺,代代都是打兵器的一把好手,传到他这一代,就剩他一个。

原来这人还好模好样,但自从美妻跟了个文弱秀才跑了之后,就疯了,后来离开了益州,不知去向,没想到竟流落卫安,还差点饿死街头。”本来是百家争抢的人物,怎以会落的如此地步,说起来有些唏嘘。

杜和哼一声道:“女人,跑了就跑了,再娶一个就是,石铁匠一把子力气,养家糊口不在话下,何必为个女人疯疯颠颠,可见也没什么骨气。”想到什么,随即又道:“真不知那种除了咬文嚼字,诗作画外外,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弱鸡书生有什么好。”

“女人就喜欢那股举止文雅,吟风弄月的书生气儿。”张献道:“像我们这种大老粗,天天舞刀弄枪的,挥锤砸铁的,人姑娘见了都怕,绕着你走,没见营里多少个娶不上媳妇儿的?你什么时候见秀才打光棍?”

杜和啐了一口,“什么世道!女人都瞎了眼了!”

谢承祖将枪头往案上重重一放,转身离开了铁炉房,两人相视一眼,不知说错了什么,不由噤了声。

一出铁窑,谢承祖便脸色沉沉的对张献道:“枪头用铁少,耗费时间短,需大量锻造,先做出一些,让兵士人手一把枪,最好外城的这些壮年流民,都配上一把,一旦遭遇攻城时,皆可成为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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