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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飞花(54)

作者: 多梨 阅读记录

方清芷喝粥,她说:“就算今天被为难的是不认识的人,我也这么做。”

话的确是这样,她父母以前被为难过,她自己便见不得这种事。何况也不太重要,她自己完全不放在心中,哪里想到晚上差点要被陈修泽给要去半条命。夜间中,方清芷睡到一半,朦胧听到有声响,继而有指轻抚慢揉,她惊醒,差点出声,又被陈修泽捂住唇,他说:“是我。”

方清芷还在梦里,紧捏他手腕,朦胧不解:“你来做什么?”

“做你,”陈修泽说,他低头,要她乖乖将舌头交出,低声,“让我看看,是否真的小别胜新婚。”

俩人已经很久不曾这般,上一次还是他离开香港前,归来后又因冷战而未居一室。方清芷已经不再是起初那个一无所知、会因未知而恐惧的人。现在她同陈修泽已经度过了尚算艰难的磨合期,几指便轻而易举地撩拨她神经。只是方清芷尚以为对方仅仅是因为渴了才如此热情,但第四次被陈修泽拉去时,她才察觉不妙。陈修泽捏住她脸颊,忽而说了不着头脑的一句:“你认为人戴眼镜怎样?”

方清芷说:“难道你眼睛视力下降?”

“怎会,”陈修泽全击,击到方清芷脸色煞白地用指甲死死抠他的手臂,他仍不退,偏爱这种好似无任何缝隙,“只是瞧见身边越来越多人戴眼镜。”

他说得很奇特,彼时已经昏了头脑的方清芷也分不出心去多想。

多奇怪。

陈修泽怎么会讲身边越来越多的人戴眼镜呢?

次日,方清芷再去上课,身边的人已经换了,换成本该休假的阿贤。

方清芷诧异:“你怎么忽然休息?”

阿贤说:“李助理留在公司做事了,他性格不适合陪您。我的休假啊?我孤家寡人一个,休不休息都一样,反正这样也不累,还能吃到孟妈煲的汤。”

方清芷立刻想起昨天陈修泽的反常,他简直如猛兽开闸,缓出疾入,以至于今天方清芷走路都不自在,现在也像穿了过厚的衣服般摩擦,即使坐着也好似陈修泽尚在里面,令她坐立皆胀到不适。

方清芷又问阿贤:“你是不想寻找女友吗?”

阿贤呆了呆,笑:“我这样的人,还是不要耽误好女孩了。我都没正经读过书,娶了,也是糟蹋人家。”

方清芷纠正:“喜欢不喜欢,和读没读过书不同的。”

“不,”阿贤摇头,“不一样的。”

方清芷还是不懂他所说的“不一样”究竟在哪里。

读未读过书不重要,志同道合、有共同话题语言才是最佳。

到了学校,她下车,阿贤也下来。他仍旧戴着帽子,衣领竖起,遮挡住大半张脸和脸上的疤痕。目送着方清芷进入校门后,阿贤转身,没有立刻离开,他站了一阵,瞧着有身着白裙骑单车的女孩子进了校门,才慢慢往车的方向走。

剩下的时间里,阿贤都要在这里等着,等候方清芷差遣。

以及给陈修泽打去电话,兢兢业业地汇报今日方清芷的行程和心情。

“好,”陈修泽颔首,“辛苦你了阿贤。”

通话结束后,陈修泽才将听筒扣回,凝神静气地看面前站着的李清扬。

李清扬低着头,眼镜架在鼻梁上,身形清瘦。

陈修泽说:“你做我的助理,已经一年了。”

李清扬低头说是。

陈修泽说:“我让你照顾了四天方小姐。”

李清扬的眼镜微微下滑,他垂着头:“是。”

“才四天,”陈修泽走到他面前,仔细为李清扬整理领带,平静地说,“你就故意扮可怜、引善良的方小姐为你出头。”

李清扬说:“先生,我——”

陈修泽一掌打在他脸上,冷声:“你在觊觎些什么?”

李清扬捂着自己的脸颊,他是读过书的高材生,完全想不到会接受这样野蛮原始的羞辱。

“你当真以为那天无人?以为无人听你故意磕磕绊绊讲粤语?”陈修泽说,“去领薪水,你被解雇了。”

李清扬说:“你这样做不符合程序——”

“不符合?”陈修泽甚至不看他,“你该庆幸你去年才来公司,再早几年,我不介意送你去海中飘回大陆。”

陈修泽不看他:“滚。”

陈修泽低头,拔出钢笔,想。

现在的年轻人,就连吸引人的招数都如此老套。

他早就不用这套了。

第34章 刀刃

宁可错杀一千, 不可放过一个。

或许李清扬的确仅仅是想要通过扮演弱者、从而获取方清芷的同情——或许他在公司中,也依靠类似小招数来从同事间得到一些特殊关照。

但那又如何?

陈修泽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

他本身就多疑,但凡有一点苗头, 便立刻扼杀在摇篮中。

等到晚间下课, 方清芷从图书店中打工回来, 陈修泽等着她吃一道汤,天气渐渐转暖,方清芷的胃口也随之改变,她更喜欢晚上喝一些, 虽然不多。

陈修泽说:“我新招了一个助理。”

方清芷迟钝:“喔。”

“成绩很优秀,人也很好, 工作履历也不错,”陈修泽说, “不过有一点,他来香港两年多了,粤语说得仍旧不顺。”

方清芷捧着碗,用一个白瓷的小调羹喝汤。她的身体很健康,指甲剪得干干净净, 透出漂亮的颜色。

陈修泽又说:“不像小李,他学习能力就很好, 三个月,就能流利地同楼下阿伯交谈——汤是不是凉了?要不要再温一温?”

方清芷愣住:“哪个小李?”

陈修泽抬手,触碰她碗的温度, 自然地说:“李清扬。”

汤是温热的、刚好能入口的适当温度, 陈修泽温和提醒:“该喝了, 等放凉, 味道会不好。”

方清芷乖乖喝汤, 一碗汤喝完,她才轻声说:“谢谢你。”

陈修泽不言语,只拿了真丝帕子,仔细擦干她额头上因喝热汤而出的汗。

渐渐地要入夏,温度尚没有明确提升,方清芷仍旧住在这里,继续三点一线的生活,读书,图书馆做工。她已经拒绝陈修泽为她添置新衣的装扮,自己买了两条纯棉质地的裙子,价格不高,质量也不错。

就算是坏掉,也不会像那些昂贵的衣服一样令人觉得可惜。

方清芷已经很久再未听过梁其颂的消息,只知他最后仍旧去了澳门,放弃继续读书——这些还是从陈至珍的叹息声中得知,她回香港住一周,兴致冲冲去买饼,却发现梁家饼店也关了门。

“好可惜,”没有买到饼的陈至珍说,“他们饼做得那样好,听说是孩子去了澳门,他们举家搬迁,都移居到澳门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