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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飞花(62)

作者: 多梨 阅读记录

所以,这件事悄悄交给阿贤去做,让他过去方清芷打工的店里,私下里同店主谈,找理由给她一些奖金,涨涨薪水;至于她那个无赖舅舅舅妈,暂且留着,等陈修泽有时间了,再好好料理,把人赶走,再将房子还给方清芷。

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让阿贤找到人后,陈修泽也没去看。没必要,更何况,他一心都在资产利益上,人情能还清便好,陈修泽也无心再去看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直到事态渐渐平稳,一日经过茶餐厅店,阿贤忽然叫司机急急停车,他扭头,有些惊喜:“大哥,那个方清芷在外面。”

陈修泽循声而望。

阳光灿烂,在街角的茶餐厅前,他看到一个素白连衣裙的女孩。

长头发,雪白的肤,立于艳阳下,却好似不是阳光照着她,而是她在发光。

恍然间有什么东西跌跌撞撞落下,穿过层层重重的迷雾,碰地一声砸到他胸膛,激起狂烈心跳。

陈修泽不能移开视线,他无法移开。

只听心跳震耳欲聋,只听血液热切流动,只听脉搏强劲跳动。

陈修泽握住手杖,看到一个清瘦的男子从茶餐厅中出来,他衣领洗到泛白,匆匆忙忙地拎着一份红茶和多士,分给她一同吃。

两人站在屋檐下,躲避着烈日,廉价的一份食物,他们分着吃,竟也如此开心。

在看到那男子亲昵低头去拨她头发时,陈修泽终于收回视线,低头,擦了擦随身携带的金属手杖。

“阿贤,”陈修泽唤他,“去查一查,那个瘦小子是什么人。”

阿贤答了一声是。

车子启动前,陈修泽隔着车玻璃,又深深望外面方清芷一眼。

一眼就够了。

夜里能得到她千百回。

一身素白的方清芷并不知晓,吃完东西,自在地跳进阳光中,身后仍跟着那个碍眼的瘦子。

获得一个女孩的芳心不需要什么肮脏手段。

但想要获得一个已经将芳心暗许他人的女孩,就不得不用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陈修泽不过晚见她一月,初初读大学的她就已经爱上他人。

不过也无妨。

不妨碍他将人抢到自己身边。

之后再见,是计划启动的那天。

忽然落下蒙蒙细雨,方清芷抱着书匆匆忙忙进图书馆躲雨。

陈修泽早就等在室内,打开玻璃门,及时纳一只淋湿羽毛的小鸟,和湿淋淋的方清芷一同伴凉风冷雨入室。

她裹了一身雨水寒意,还有若有似无的荷叶气息,像是捏碎了荷叶枝,流出淡淡绿叶馨香,浅浅扩散。

陈修泽目不转瞬望方清芷。

但方清芷礼貌低头,拢一下湿漉漉、乌鸦鸦的发,眼也不抬,不看他,只盯着他的手杖。

她轻声道谢:“谢谢先生。”

陈修泽没说话。

她只当他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而他那时已使下手段,势必将她带回家中。

——你无须现在谢我。

——今后,日日夜夜,有的是谢我的机会。

第39章 他乡

天气渐渐炎热, 方清芷的精神却一天天地差下去。

房间中的玫瑰花仍旧摆放着,再不用如之前那般频繁更换花——陈修泽请人重新改了房子的格局,正对着那盆花的窗户改成一硕大宽敞的落地窗, 阳光通透地照进来, 玫瑰生长一日旺过一日。

大约是苦夏, 方清芷的胃口一直不好,西医和中医都看过了,检查一遍,身体没有问题, 也寻不出病根。医生只说大约是精神紧张,忧思过重, 才令她无心情吃饭。

不需用吃药,只保持心情愉悦, 多多走动,自然会好。

方清芷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

她怕自己将来同苏俪俏一般,意志消磨到想要通过孩子来绑定荣华富贵;她也怕将来自己回头嘲讽今日自己矫情,’身在福中不知福’。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偏偏又不给人预知未来的能力。

她不知该走哪条路,只能尽力攒钱, 为自己留一份万一的保障。

天气最热的那几天,陈修泽忽然问她:“你想不想回上海看一看?”

方清芷愣住:“上海?”

“或者去澳门,”陈修泽说, “一个是你父母的故乡, 另一个么, 离得近, 不耽误你原本的计划安排。”

两者之间, 方清芷选了上海。

去澳门做什么呢?在那边没有朋友,只有赌场,只有不再是学长的梁其颂。方清芷不是不明白陈修泽的试探,而她的确也不想去澳门。

上海是她的祖籍,她没有去过大陆,只从书上、电视上看到,本能多一份好奇。

刚刚放了暑假,去上海的行李箱也已经准备好,偏偏又爆出一则新闻,从西安飞往上海的一个航班上,有五名武装人员要劫持飞机,逼飞机飞往台湾。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方清芷刚吃过饭,正睡午觉。

下午一点,陈修泽接到内陆来的电话,午觉也不睡了,先泡一壶热茶,去房间中看方清芷。

方清芷怕热,也畏寒,房间中空调开到27度,她身上盖了一条蔷薇红的鹅绒被,头发散开,柔柔软软地落着。

方清芷现在觉浅,陈修泽刚坐在床边,她便醒了,支撑着起身:“怎么了?”

陈修泽抬手,示意她躺下,骤起容易头晕,方清芷如今便有些晕,又顺从地躺下,望他,敏锐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又问:“出了什么事?”

“抱歉,出了些意外,”陈修泽侧坐着,将被子往上拉一拉,“明天我们不能去上海了。”

方清芷说好。

她一直都没有向陈修泽索要什么,陈修泽说带她出去玩,她也算不上特别开心;如今去不成,也不算很失落。

她连为什么去不成也不问。

陈修泽解释意外:“今天上午,大陆航班上有人劫机。考虑到风险问题和其他因素,我们暂且不去了。你若想去,就等一月后。”

方清芷不关注何时去,只紧张地问:“有没有人受伤?乘客无事吧?”

陈修泽简略地回答:“乘客无事,只一个劫机者被斧头砍中,飞机成功落地。”

方清芷长长松口气。

“说好了要带你出去玩,”陈修泽抬手,抚摸着她脸颊,“不能食言——既然去不成上海,我们便去澳门。”

方清芷还是说好。

忽然惊醒,现在身体上仍旧没什么力气,她仍躺下,床上两个枕头,她往里,将外面的那个让给陈修泽,陈修泽安然躺下,侧卧着,怀中搂她,闭上眼,拍一拍她:“继续睡吧,时间还早,醒来再读书。”

外面是仲夏的暑热,房间内宜人舒适。东西都是经常拿出去晒的,是淡淡的菡萏清香,柔柔笼罩二人。方清芷静默几秒,又说:“你让我继续睡,手又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