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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167)

转望粮车,那校尉道:“这是……”

田蒲道:“这是堡主送给涉县的一点粮食,还请烦劳梁校尉费心发放了。”

梁校尉精神一振,深施一礼道:“在下替涉县百姓多谢田家坞了。”他一挥手,有兵士上前押着粮车入城,大声宣布消息,让百姓入县衙左等候领粮,城中瞬间沸腾起来。

单飞人在马上,见城中百姓各个都是面黄肌瘦,衣难蔽体的,暗自心酸。

他出生在和平年代,虽然也见过战火,可见这里的百姓困顿如此,比起那些现代的难民都有过之,不由心生怜悯。

田元凯望见单飞的脸色,一旁轻叹口气道:“这天下乱了许久,百姓思安啊。”

单飞点点头,扭头向晨雨望去,见她也是望着那些贫苦的百姓出神,秀眸中似有分雾气,心中突动,暗想虽然相处许久,但自己除了知道晨雨是诗言在一个下雨的清晨捡来,对其竟然再少知道什么。

晨雨看似冷漠少语,但经过半年多相处,单飞早知道她的冷漠不过是她自我保护的外壳,他虽然想拉近彼此的距离,可每次话到嘴边都是咽了回去,因为他根本无法忘记当初晨雨昏迷醒来的那一刻……

——你发誓你方才只是救我,再没有别的心思。

——单飞发誓,我方才只是想救晨雨,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他每次想到这里,都是暗自后悔,不停的琢磨。

晨雨为什么要他发誓?

他为什么要发誓?

难道喜欢一个人会让他不知所措?

当初他除了想救晨雨,真的没有别的心思?不是的,他那一刻害怕晨雨不会醒来时、心痛的感觉,从未有过。

蓦地发现晨雨眉睫似闪了下,单飞立即转过头来,余光望见晨雨娇躯似动了下,没来由的有凛然之意散发了出来。

单飞一凛,他知道晨雨不会对他如此,只有晨雨遇敌的时候,才有这种姿态。

“怎么了?”单飞顺着晨雨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到纷纷人影闪动,百姓蜂拥向县衙粮仓的方向涌去,但没什么太乱的感觉。

这百姓如此,梁歧应该很有些功劳。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实际上人穷志短,被逼到绝境的时候,能保持修养的人绝对不多,涉县百姓这般模样,已经让单飞很是感慨。

晨雨凝望前方许久才道:“我方才看到了一个人。”

单飞心中微沉,知道让晨雨如此凝重的人不会太多,可晨雨认识的人好像也不太多?

“是谁?”

“我不知道。”晨雨摇头道。

单飞知道晨雨不是说废话的人,见其沉吟跟着田元凯等人向县衙前行去,并不逼问,他知道晨雨肯定会告诉他更多的答案。

县衙前众人下马,田元凯见单飞、晨雨嘀嘀咕咕的,虽想知道他们说什么,但见人家没有告诉他的打算,只是热情道:“单兄弟,晨雨姑娘,里面请。”

隔着县衙大门,田元凯早看到梁歧快步走了出来,他见梁歧并未远迎,倒不介意,知道梁歧和他不客气才是真心意。

晨雨翻身下马,手握马缰时突然一怔,低声道:“我想起来了。我不认识他,但我记得那双眼睛。”

“什么?”单飞依旧不解。

晨雨看着单飞,缓缓道:“当初我在天坑攀绳索上去,绳索突然断了,那是被人砍断的。”

单飞蓦地心惊,“洞口有人砍断了绳索,洞口黑暗,你看不到那人的面容,但记得他的眼睛?”他相信晨雨的直觉,晨雨或许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但她看人本不只是看面容。

这件事他在绝境是没有多想,但出来后却越想越是奇怪。

当初天坑下面是他和石来,绳索上是卢洪和晨雨。

如果是摸金校尉的人,当然不会砍断绳索置他们于绝境,发丘中郎将自然也是不会让卢洪摔下。

砍断绳索的另有其人。

应该不是孙轻,那老小子轻功不差,但顾惜老命,不会那般不要命的守着,如此一来,只剩下阎行的那个手下,或者戴斗笠那人。

肯定不是戴斗笠那人。

单飞这般判断,只是因为在那人出枪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武功之高让人难以想象,那人神色淡然也不是装出来的,如此淡然的一个人很难做出那种狠辣的事情。

如此算来,只剩下阎行的那个手下。

那人现在想来,不过是平凡的面容,亦或许那人实在过于隐藏自己,这才让所有人对其没有留意。

这人如此狠辣,当初和阎行并肩破围,看起来冷静果断甚至武功都不下于阎行?

那人究竟是谁?

单飞心思转念间,没留意梁歧梁县令已经到了县衙门前,抱拳对田堡主笑道:“元凯,我正想请你,没想到你不请自来。”

田元凯见梁歧热情中带分期待,暗想这件事八成能行,不想怠慢单飞,田元凯一拉梁歧,指向单飞道:“我来这里,还是因为这位少年英雄。梁县令,你多半不知……”

他话未说完,突然望见梁歧极为错愕的神色,不由一怔。

单飞也终于感觉到异样,顾不得再说什么,扭头望过去,见梁歧两鬓斑白,可望着他奇异的表情,也是发怔。

“你不是单……单……”梁歧吃惊道。

单飞心中微惊。

第161节 牛什么牛

单飞见梁歧望过来的表情,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梁县令竟然认识他,而且知道他的姓名!他那时候脑海中紧接着的第二个想法就是——梁歧是河北涉县的县令,一直兢兢业业的守在这里,认识的肯定不是许都的单飞,而是巫灵儿之子。

见梁县令嘴唇喏喏,不像是畏惧仇恨,更多的意外激动,单飞心中又想——这人和巫灵儿家可能有交情。

他片刻间推出这些,暂时放下方才的不安,见梁县令上前一步又顿住,神色犹豫的样子,笑道:“梁……伯父,许久未见。”

梁歧立即看了田元凯一眼,低声道:“进衙内再说。”他上前几步拉了单飞快步进了县衙。

这是怎么个情况?

田元凯没想到梁县令反客为主,对单飞似乎比对他还亲热。

单飞认识梁歧?那怎么没听他说过?

田元凯那一刻只感觉单飞不是深不可测,而是神不可测,这小子怎么和哪里都能有上一腿,田家坞能认识孙轻、涉县能结识县令?

众人进了衙内书房,梁歧见晨雨紧跟不舍,低声道:“贤侄,这是哪个?”

“晨雨。”单飞介绍道。

梁县令上下打量晨雨几眼,神色有分异样,但没有多说什么,见田元凯落座望来,田蒲守在门口,暗想这里五人除了这个晨雨,都不算外人,有些话儿……

“梁兄弟。”田元凯远比梁歧为大,见状道:“你怎么会认识单兄弟?”

啊?

梁县令对田元凯的称呼感觉莫名其妙,心道你做单飞的爷爷都没有问题,怎么对单飞称呼起兄弟来,你叫我兄弟,我叫单飞贤侄,这称呼可算是乱的一塌糊涂不可理喻。

不过他此刻并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只是道:“我当然认识单……贤侄。”他当然没有田元凯那厚的脸皮,更不解田元凯怎么会为老不尊,沉吟道:“单贤侄,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说……”

“他说要去邺城。”田元凯见梁歧和单飞着实亲热无间,硬生生插了一嘴,暗想老夫本是拿单兄弟当筹码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梁歧抢了头功。

“你还没有忘记甄柔?”梁县令皱眉道。

“甄柔是哪个?河北无极甄氏的?”田元凯倒没听过甄柔,不过他对河北世族当然了如指掌,一听甄姓立即联想到这点,听梁歧一口道破单飞的用意,更是惊诧,感觉看这情况,梁歧真的和单飞很有交情。

田元凯一喜一忧,暗想单飞认识梁歧其实更好,以单飞的能力、单飞和梁歧的交情,肯定对田家坞更加有利,忧虑的却是怕梁歧喧宾夺主,反盖过田家坞的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