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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190)

黑山地势险峻,有些地方经过人工开凿,但更多地方纯是天然山道,众人一路顺着半天然的山道而上,就见石后、灌木从、林旁甚至树上都有虎视眈眈的眼眸,均是暗自戒备。

等近山顶时,前方霍然现出开阔之地,那里有个巨棚耸立,桩柱均是巨木所绑,看起来倒是气魄非常,想必就是赵一羽所说的黑山堂。

长棚尽头有两人一坐一站,站着那人一身黄装,颇为显目,坐着那人虽是坐在木桩上,看起来亦是身材魁梧,满是威肃。

能在这里坐着的人,只怕唯有张飞燕一人。

他身边那人呢?

难道是张飞燕手下头一号人物黄龙?

单飞不等再想,将将近了棚前,就听身后脚步声繁沓,回头望去,不由暗自心惊,他们身后不过片刻,就涌来百来号人物。

那些人满是萧杀戒备之意,雷公、孙轻赫然在列。

单飞心中微凛,可并没有什么惧意,暗想我当初放你们未杀,还算有远见、留了点善缘,如今你们可要知恩图报。

虽是这般想,可见雷公、孙轻等人神色沉冷的样子,单飞还是很难乐观起来。

郭嘉入了长棚,才待举步上前,就听那一身黄裳之人喝道:“你可以站在那里说话!”

早有不少人倏然而入,横在郭嘉、张飞燕之间,满是戒备。

单飞目光流转,除了留意雷公、孙轻外,只是看着其中的三人,那三人一懒洋洋的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人额头高耸似长个怪角,脸色发青,还有一人身着白裳,颇为干净,在满是泥腿子的黑山军中显得颇为夺目。

郭嘉见众人横绝,倒未上前,只是站在原地道:“郭嘉早听老妖祭酒提及,张宗主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见识不凡,不过……”环望周围满是敌意的黑山军众,郭嘉感慨道:“这就是张宗主的待客之道?”

坐着的张飞燕并未起身,远远的望着郭嘉,双眸炯炯,突然道:“郭嘉,你让张飞燕怎么信你?”

他蓦地说出这么一句话,着实让人难以回答。

不想郭嘉只是一笑,“张宗主原来怕郭嘉明是劝降,实则想要对黑山军不利是吧?”

众人默然。

张飞燕亦是沉默不语。

沉默自然就是默认。

郭嘉淡淡道:“我还想请问宗主一句……张宗主可知郭嘉是何身份?”

张飞燕楞了下,缓缓答道:“谁不知道如今郭嘉身为曹操身边第一奇佐,亦是曹操最信任之人。”

郭嘉笑笑,凝望远方的张飞燕道:“黑山军十万之众,在宗主眼中或许庞大,但想当年司空大人兖州一战,百万人也曾收编。郭嘉既然身为曹司空身边最亲信之人,亲至黑山,成也不过仍为司空最信之人,败则可说性命都有分忧虑。”

顿了片刻,郭嘉淡然道:“既然如此,郭嘉若是不有感老妖祭酒的赤诚之心,为何要来这里?”

第180节 禽兽般的凶手

郭嘉说的平淡,但谈吐间真诚之意沛然而出,众人听了,均是默然不语,一时间就算有人有心反驳,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单飞暗自点头,心道郭嘉这人说的言简意赅,可真的让人很是心动。

郭嘉的意思当然就是,我眼下可算是天底下最强大一股势力的高层,在曹操身边坐享其成就好。你们黑山军自视很是不差,但说实话,却未见得被旁人放在眼中,我就算说服你们投靠,也不过锦上添花,对我有什么好处?可我亲身到这里,那是冒着生命危险,我若是不真诚希望你们归顺,为你们着想,让人带兵来讨伐就好,何必亲自来到这里?

棚中静寂。

许久的功夫,张飞燕叹口气道:“郭嘉果然就是郭嘉,初见面就让人不由不信。但不是所有人都是郭嘉。”

“张宗主的意思是?”郭嘉反问道。

张飞燕缓缓道:“有劳郭祭酒前来,我等定然会给郭祭酒一个……满意的答案。”

郭嘉反倒皱了下眉头,“可张宗主和手下如此,显然是不太满意。”

“不错。”张飞燕缓缓道。

郭嘉望着隔得甚远的张飞燕,缓缓道:“不知道郭嘉怎么做才能让张宗主和我等没有隔阂?”

那面的张飞燕沉默许久,这才道:“你只要留下单飞,用他的血祭奠黑山帅旗,我等就会满意。”

一言落地,众人沉寂。

单飞脸色终变,晨雨眸子一寒。

田蒲更不知张飞燕的用意,喝道:“张宗主,你此言何意?”突然暗骂自己糊涂,田蒲伸手从怀中取出封书信上前道:“张宗主为何对单飞这般敌视?单兄可是田家坞座上宾,深得堡主的信任,我看这里是不是有些误会?”

他上前就要呈上书信,却被那身着白衣之人拦住,接过了书信走到张飞燕近前双手呈上。

张飞燕却未接信。

田蒲心中一凛。

那身着白衣之人将书信缓缓放在张飞燕案前,转望田蒲道:“你田家坞如何看待单飞我们不管,但这本是单飞和黑山军的恩怨。”

众人均是望向单飞。

张飞燕许久才道:“不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是天经地义。”

“可是单飞当初饶了雷公、孙轻二人就算偿还了以往的恩怨。更何况……”田蒲竭力辩解道:“黑山军那些兄弟的死,本和他无关!”

身着白衣之人喝道:“他以前的恩怨是还了,可这几天的呢?”

田蒲一怔,吃吃道:“这几天单飞又和你们有什么恩怨?”

身着白衣之人冷望田蒲一眼,再望单飞,一字字道:“单飞,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杀了老妖祭酒,竟然还敢到这黑山堂,真的以为没人知道你的恶行,还是视黑山军于无物吗?”

一言落地,群情悚然。

赵一羽更是额头青筋暴起,握拳紧盯着单飞。

单飞心中微沉,他早在盘算黑山军对他的敌意来自哪里,甚至想到曾经的单飞惹下的祸事,哪里想到会是这个恩怨。

田蒲喝道:“一派胡言!”

黑山军众人倏然向田蒲望来,目光中满是怨毒之意,田蒲心中凛然,可全然不惧,望向赵一羽道:“你眼睛不瞎,看得出老妖祭酒死了几天?”

赵一羽犹豫下,还是道:“尸体腐烂着实有了几天,最后一个见到老妖祭酒的是蔡青角,那是在……”

他望向那额头高起如角之人,那人缓缓道;“我最后见到老妖祭酒是在五天前。”

“那时候我们还在涉县,我、田堡主都和单飞在一起,这位姑娘也在。”田蒲一指晨雨,见她缓缓点头,精神振作道:“单飞难道会放飞剑杀了老妖祭酒?更何况,他来之前听都没有听过老妖祭酒的名字。”

田蒲额头青筋崩起,但分辨起来问心无愧。

黑山军都是默然。

田蒲喝道:“张宗主,我家堡主对单飞很是信任,信他绝不是个坏人,你一直都和我家堡主很是惺惺相惜,难道不信我家堡主的判断?”

身着白衣之人喝道:“你们本是一伙,自然会为他遮掩。”

田蒲一怔。

张飞燕突然道:“白骑!”

身着白衣之人立即躬身道:“宗主有何吩咐?”

张飞燕缓缓道:“无论如何,我等总要给人一个分辨的机会。他若是凶手,我们就不会放过他,他若不是凶手,我们也不必冤枉他。”

单飞微舒一口气,暗想这个张飞燕毕竟是统领黑山军的人物,谈吐很有分气度。

白骑闻言立即道:“是,宗主,可是铁证如山……”

田蒲一怔,喝道:“什么铁证如山?”

白骑不等开口,那懒洋洋之人接道:“自然是认识凶手之人还在,容不得你狡辩。”

单飞心思飞转,但问心无愧,就听张飞燕身旁那一身黄裳的人道:“带珠儿出来。”

众人均是回头望去,就见有黑山军领着一瘦弱的丫环模样的女子走进棚中,张飞燕望见那丫环,眼中闪过几分悲痛之意,但仍坐在那里,并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