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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458)

恍惚不过片刻,孙尚香挣脱单飞的手腕,就要向海中冲去,却被单飞一把拉住喝道:“你做什么?”

孙尚香秀眸中有怒火闪动,玉腕轻舒,就要击在单飞的脸上。

单飞未动。

巴掌声响未起,纤手硬生生的停在单飞脸颊的一侧,半晌后,无力的缓缓垂了下来。

“郡主、单统兵,怎么了?”

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太史慈、刘备疾步而来,身旁跟着不少兵士和水手。

单飞见那些兵士有的竟不认识,立即道:“这里有孙翊的手下?他们从海底出来了?”见众人纷纷点头,单飞道:“刘兄,我听到你到了地下,又是如何出来的?”

刘备见单飞开口就问他的事情,内心喜悦,暗想总算不白舍命陪君子一趟,“我到了地下后,不知为何,转瞬就晕了过去,等醒来时听到有人在耳边对我说,让我莫要再入此间。然后……我就又回到了地面。”

他看起来一头雾水的样子,太史慈接道:“单统兵、郡主,我方才问过叔弼的手下,他们说的和刘将军大同小异,完全似入魔境般不知所在,等出来后,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尚香方才心情激荡,但在众人涌来时,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冷静,“那我三哥呢?”

太史慈、刘备互望间,缓缓摇头。

片刻后,太史慈低声道:“叔弼和夫人、孙河都没有出来。郡主……”他本想问问孙尚香是否见到孙策,可见到伊人强忍的焦急,终于没问下去。

“如今怎么办?”刘备轻拉了单飞一把。

他方才凭一腔义气跟随单飞入内,却一无所获,内心难免对冥数更加的畏惧。

这是一群根本看不到的敌人。

他刘备身经百战,但如何能和根本无法看不到的敌人作战?

可单飞这小子好像看到了什么?

刘备领军自信,但在这种时候却是无计可施,知道能有主意的就是单飞。

单飞沉吟片刻才道:“我有个想法,就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众人面面相觑。

孙翊的那帮手下还不知道单飞是哪个,怎么看起来所有人都服他的样子?可一直跟着单飞的那些人早对单飞心服口服。

就算太史慈见到单飞在地裂时毅然冲下,心中对其也是敬佩。

流氓不问出处,英雄不论岁数,此子年纪最小,但在这种情况下的抉择,无疑最让人心折。

见郡主只是望着海面蹙眉不语,太史慈大声道:“单统兵,这时我等正应同心协力,你若有主意,说出来供大家想想总是没错。”

单飞默然良久,终于道:“孙翊太守船只尚在?”

“那是自然!”太史慈暗想我来就没做事情,若连船都看不好,那也不用再回江东了。

“若依我之见,这里的人尽数上船离开这里。”单飞想到孙策所言,终于说出主意。

这是孙策的想法!

众人均怔。

单飞所言,实在也是很多人心中的想法,但众人均知此行的目的,暗想如今非但没有救到人,反倒又丢了几个,就这么回转,如何向吴侯交代?

太史慈、刘备终究还是望向孙尚香。

伊人听单飞所言时,娇躯凝立,并没有任何反应。

良久的功夫,伊人终道:“所有人听单飞的吩咐,乘船离开这里。”

有人心中微有喜悦。

太史慈见郡主的神色决绝,一咬牙道:“那听从郡主的吩咐,先上船离开这里。”

众人闻言再不迟疑,稍作收拾已然登上孙翊所乘的大船。

太史慈见单飞、孙尚香一直立在海边,走近道:“郡主,单统兵,我等已经准备妥当。你们……登船吧。”

孙尚香头也不回道:“你们和单飞离开这里。”

太史慈一怔,迟疑道:“那郡主你呢?”

夜风中,孙尚香望着海面道:“你们不用管我。”

太史慈心中苦笑,暗想若是孙尚香跟随他们离去,他向吴侯还有交代,可就丢孙尚香在此的事情,他实在做不出来。

单飞却拉太史慈和刘备走到一旁,低声说了半晌,刘备连连点头,太史慈略有犹豫时,刘备又说了几句后,太史慈终究点头,带刘备离开沙滩,向大船的方向走去。

沙滩上只剩单飞、孙尚香二人。

凄冷的海风,明净的月。

夜漫漫。

尽头难知。

许久的光景,孙尚香终道:“你知道我大哥的用意?我大哥拉你手的时候,他告诉了你他的想法?因此你在离去时,这才没有太多的惊诧?”

单飞没料到伊人在那时候观察的还是如此仔细,默然良久,终于道:“是。”

“可你为何没有告诉我?”孙尚香强压的怒火蓦地喷薄,转身望向单飞时,秀眸中现出从未有过的怒意。

“你如果是我?你会怎么来做?”单飞长吸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孙尚香那一刻有如冰山般冷漠,“曹操手下的摸金校尉统领如何来想,我怎么会清楚呢?”

第403节 看得破、躲不过

夜萧瑟,风萧索。

海风带着透骨的寒意吹到单飞身上时,让他身躯微颤了下。

——摸金校尉的统领如何想?

孙尚香真的早知道他单飞的来历!

若是旁人到了这种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戒备退后。危机关头,保命至先。

单飞不过笑笑,无视伊人的冷漠,岔开话题道:“你大哥当初在我手上写了两句话。”

伊人不语,可却在侧耳倾听。

“第二句应该和你无关,第一句其实也很简单。”单飞重复孙策的嘱托道:“他让我带妹妹离开,绝不要回来!”

天有明月,眼中光淡。

雾气又涌上伊人的双眸,朦朦胧胧遮掩,真真切切的情感。

单飞以前一直不解这少女为何会有这般多愁伤感的心思,但如今已然明白。

“我何德何能可带郡主离开?我想孙将军真正想嘱托我的是——他想让我‘尽量’不让你回转罢了。”

单飞着重“尽量”二字,无奈中带着感喟,“他只和我说了这两句,但和你说了很多不是吗?”

见伊人静默,单飞坚持道:“我知道以郡主和家人的感情,这刻多半早就猜到孙将军想说什么。我如今再说,不免有蛇足之感,可我还是想说几句,不然难免愧对孙将军的信任。”

见伊人仍在望着海面,单飞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孙将军一直强调令尊会有遗憾,我当初并不明白,可现在想想,他想说的并不是令尊对他的遗憾,而是想告诉郡主,他怕重蹈令尊的遗憾。”

缓缓上前一步,单飞看着悄然握紧纤手的少女,真诚道:“在孙将军心中,令尊是疼爱你们的,哪怕令尊放弃什么心愿,也不愿他孙策变成今日的模样。郡主不也说过,令堂亦是这般想!”

伊人仍未回身,可娇躯已在颤抖。

“我想不但令尊、令堂这么想,孙将军想必也是这么想。他当初一腔意气是为了孙家,如今不离冥数,亦是为了孙家。在他的心中,你们的安危早胜过了一切大志愿望。你们能平安的从这里离开,这才是他最大的愿望。你们平安,他才不有任何遗憾。”

默然片刻,单飞叹道:“郡主,你也看到了,海底很危险……夜星沉的能力……”

他“深不可测”四个字不等开口,蓦地收声。

孙尚香已转身,满是忿怒的模样。

“因此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再次承担孙家的一切困难,甚至明知他是在送死,就这么安然的离去?”

单飞沉默。

很多事情,与己无关时总能侃侃而言、不痛不痒,可安慰别人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当事人的那种伤悲。

理解、却无可替代。

“你很聪明,的确什么都知道。”孙尚香的声音都哑,“可我告诉你,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你看得破,可却是无法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