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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761)

他不知道单飞习武通天人之道,又专研医圣张仲景所著的《伤寒杂病论》许多时日,再加上本身触类旁通的潜心思索,若论医道,如今早不逊色世上所谓的名医。一摸范乡脉象,单飞就已知其太阳经络堵塞严重,再结合范乡性情分析,随口一语已是极为贴近事实。

见范乡很是吃惊,单飞笑道:“这里可有陈年艾叶?”

班老爹一旁道:“有!”他不等再说什么,柱子早掏出个匣子道:“老爹知道范先生腿部有疾,很辛苦为范先生求得什么三年之艾,我倒是忘记拿出来了。”

他话未说完,就被班老爹敲了个爆栗,“就你那多废话。”

范乡感喟道:“古人有云,‘七年之病,当求三年之艾’,我当时随口一说,不想班兄竟记在心头。”

单飞接过匣子打开看了眼,将匣子交给相思,吩咐道:“用这艾草为范兄每三个时辰施灸一次,主在风池、大椎、肺俞、合谷等穴道温炙……”

他说的都是疏风散寒、调和营卫的穴道,本要详加解释,相思已问道:“单公子,可是这几处穴道?”

相思纤指轻点向范乡,指的正是单飞所说的穴道。

单飞微怔,转瞬笑道:“不想姑娘亦是同道中人。”

相思俏脸又红,低头道:“妾身不过略知一二,倒让单公子见笑了。”

范乡解释道:“单兄弟有所不知,相思就和愚兄的女儿般,见愚兄久病在身,竟开始专研医药,对医术倒也稍有知晓。”

如此一来,单飞倒放心让相思抓药煎药。他用过饭菜后,夜半时分再去看望范乡一次,见相思尽职尽责的看护范乡,单飞不再打扰。

第二日清晨,单飞练气方毕,听到门前轻微的脚步声,走过去开了房门,就见相思眸中满是喜意,见他望来,相思随即垂头道:“单公子,妾身可是打扰你了?”

原来她早到了这里数次,未闻房中的动静,始终不敢敲门。

单飞摇摇头,转瞬道:“对了,范兄情况如何?”

相思喜孜孜道:“单公子,就是范爷让妾身来感谢单公子。请单公子若是有暇就前往一叙。范爷好了很多。”

单飞跟随相思到了堂前,范乡望见单飞前来,竟撑着拐杖缓缓站起,勉强上前两步道:“单兄弟这般妙手,愚兄真的生平仅见。”

他笑谈中,相思快步走去扶住范乡,责怪道:“范爷,你才有好转,莫要逞强。”

范乡哑然失笑,对单飞道:“单兄弟,你恐怕不知道,我这个义女一直比我娘亲还要了解我了。”

相思微怔,似要询问什么,但终于住口不语。

单飞走到范乡身旁再次把脉片刻,微微点头道:“范兄的气血有些长进,太阳经络略有疏通,不过还是不能大意。适当的走动无妨,但酒先少喝,月余后才可少量饮酒。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酒亦如此,你经络通畅时喝那思乡酒的确能通经活血,不过你经络阻塞严重,这酒反要耗费气血化解,倒成慢性毒药。”

众人对这般理论都是前所未闻,但听起来又觉得极为浅显,一听就明。

范乡感慨道:“多谢兄弟提醒,愚兄谨记心头。”略有沉吟,范乡道:“车师王子昨夜曾派人来找单兄弟,却被愚兄挡了回去。”

单飞明白迟施很惜性命,知道有人要杀他,如何会不找人保护?迟施看起来无脑,可如何不知道在楼兰城内、单飞绝对是救命的好手。

范乡又道:“车师国反复无常,其下亦多反复之辈,用你在前,不用你的时候,捅你一刀也是有的。想当年先祖和耿校尉曾经义助车师,可在匈奴进攻耿校尉的时候,车师反倒成为了匈奴的走狗。”

他对往事记忆犹新,提及起来,难免流露不满之意。

相思轻声道:“范爷,话也不能这么说。想当年车师虽和北匈奴围困耿校尉,但车师王后王夫人因祖先本是汉人,暗中也曾助力耿校尉,若非如此,耿校尉也难坚持那久。”

范乡沉默片刻,终于叹道:“这倒是事实。不过我们倒难指望迟施什么,那小子并无心智,善被别人蛊惑,我已打听到,他就是受索都的说动,这才半请半挟持的带班家商队入城。”

微有沉吟,范乡向相思望去道:“相思,我有点累了,你将情况向单兄弟说说。”他吩咐后,随即向单飞介绍道:“单兄弟,我这义女的医术虽不及你,但博闻强记的本事很是不差。很多事情,她比愚兄想的要多。”

相思又有脸红,终究没有推脱,轻声道:“那我就先说说,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指正。”她略有沉默,见单飞没有丝毫轻视之意,心中微喜道:“今早我等和班老爹商量过,感觉索都应是奉巫师的命令要在瓮城将班氏斩尽杀绝。”

一言落,班老爹神色冷峻,范乡本以为单飞会惊愕,不想那年轻人缓缓点头道:“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相思讶异,当初在她对班营提出这个想法时,班营很有吃惊,难信敌手会有这般冷酷决绝的手段,但听相思详加分析,班营已是不能不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这年轻人波澜不惊的样子,难道早有这个判断?

相思心中吃惊,继续道:“车师王子若死,索都将事情推到班氏商队身上,就可能对班氏不利,甚至将班氏商队尽数斩在瓮城,事后班氏若再报仇,就要先经车师这关。天幸单公子救下了迟施,化解了这场危机,但巫师既然有备而来,只怕随即会有后招源源不绝。”见班营怒容满面,相思轻声道:“班老爹自然不惧,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里毕竟是楼兰国的地域……”

单飞一旁突然道:“我有一事始终想不明白,不知道姑娘是否知晓?”

相思忙道:“单公子请讲。”

“巫师这般作为,在西域可说是惊天动地。从此可见,巫师绝对是有极大图谋之人。”单飞困惑道:“那巫师的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相思略有沉吟就道:“单公子所言不错,我等越是琢磨,越发现巫师这人来意不明,用意却是极为恐怖。他一出手就控制了楼兰,随即要挑动班氏和车师的争斗,再以楼兰公主招亲一事将各国王子引到楼兰、又在除去迟施一事上毫不犹豫,事情若成,西域乱相就显,他的图谋……会不会是独霸西域?”

一语出,班老爹倒吸一口冷气,他虽是班超后人,若论气魄却是远不及班超,一听相思所言难免心中异样,难信有人会有这般恢弘的计划。

单飞目光微闪,“姑娘为何会有这般结论?”他说话间,若有意若无意的看向范乡,他知道相思能有这般见识,应是被范乡熏染。

相思有些犹豫的望向范乡,范乡坦诚道:“单兄弟是自家人,以后我等对其没什么秘密。”

相思嫣然一笑,轻声道:“范爷近年来虽是疾病缠身,但却对西域的情况很是了解,已发现有几股势力在暗中左右西域的动向,因此大胆猜测巫师这般胆大妄为可能是有那几股势力在暗中支持。而那些势力中并非只有北匈奴,还有帕提亚和贵霜两个帝国似亦要将西域划在疆土之内!”

第649节 亚克西的谎言

范乡知道所谈之事意义重大,因此堂中只有四人。他让相思参与此事,本有自己的打算,听相思所言,他没有任何意外之意。

班营熟知西域周边的情况,一听相思此言,却很是意外道:“贵霜觊觎西域已久,当年贵霜王曾恳求汉室以公主许配,却被先祖拒绝,贵霜王因此迁怒先祖,曾率大军七万进攻西域,却被先祖所败后无奈纳降求和,不想多年后,贵霜还有并吞西域的想法?”

他知道相思这般说,肯定经过范乡的指点,而范乡从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既然认为贵霜、帕提亚有意西域,肯定是有所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