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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93)

她怕什么?

心中不解,听卞夫人提及她的事情,她挑衅般的看着单飞,却发现他亦移开了目光。

他又怕什么?

气恼带分不解,曹宁儿听单飞对卞夫人的情形分析的竟是如此透彻,先是惊奇,后是着恼。

我今日知道你来,轻施粉黛,也穿了明丽的襦裙,精心梳了个与众不同的坠马髻,你为什么和瞎子般只是看了眼,连个表示都没有?

你不是不懂,而是视而不见!

卞夫人要你坐在我的身旁,你为何听而不闻,只是站在那里,难道在你心目中,我曹宁儿真的如此不堪?

卞夫人不知道曹宁儿这会儿心思翻江倒海般,只是讶异的看着单飞,许久才道:“不知公子还知道些什么?”

单飞简洁道:“事情难道和丁夫人有关?”

卞夫人微震,良久无言。

单飞一看卞夫人如此,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他知道史实,也多少想起卞夫人、曹操和丁夫人的往事。

卞夫人出身不好,本算是歌妓之流。

不过英雄不问出处,女人不问岁数。

单飞素来对这些无甚偏见,哪个圈子都有好的,也有烂的,这东西是看人本身,而不是看他的位置。

卞夫人出身歌姬,当年被曹操收了妾,一直对丁夫人毕恭毕敬,可丁夫人显然对她没什么好脸。不过史书说,卞夫人人虽卑微,但胸怀还是宽广,就算丁夫人和曹操离异后,卞夫人被扶了正,依旧对丁夫人很是恭敬,每次丁夫人来府,卞夫人都是以妾礼相迎,让丁夫人坐上正室之位,甚至屡次想帮曹操挽回丁夫人。

单飞记得这段往事,暗想自己和卞夫人本来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卞夫人偏偏有事求他,又在丁夫人才和曹操闹掰之后,几乎已经确定卞夫人找他就是因为此事。

果不其然,见单飞沉吟不语,卞夫人缓缓道:“还不知道单公子怎地会认识丁夫人?”

“我和丁夫人相遇本是极为偶然。”单飞并不隐瞒,将和丁夫人因包子相遇的事情大略说了遍,对找回曹冲一事也是略有提及,只是一句带过,随即笑道:“其实倒也是巧,没想到今日丁夫人居然会带仓舒到酒楼用饭。”

“人生际遇本是如此玄奥,有时候不经意的一见,可能就会改变其的一生。”卞夫人悄然看了曹宁儿一眼,见其若有所思,目光总是若有意、若无意的落在单飞身上,不由微微一笑。

她不再年轻,可当然曾经年轻过。

曹宁儿到如今和单飞话都没有说上三句,但有些事情,本不是说话才能明白。更何况卞夫人找曹宁儿询问单飞一事时,发现少女提及那少年时,眸子中的光彩都是亮了几分。

当初她初见阿瞒的时候,不也是这般?

她亦不是拘束世礼之人,让单飞就座本是有意安排,本看到曹宁儿的羞涩扭捏中的期待,可这少年却笨的和牛一样。

但这少年真的是笨?还是他在装笨……

她见过太多的少年自命风流,口中说着发乎于情、止乎于理,却终究抵不过头脑发热,这个少年为何总有种独特的冷静?

卞夫人微微摇头,去了这个念头,轻声又道:“只是单公子真以为今日司空和丁夫人相见不过是巧遇?”

单飞含笑道:“难道夫人的心意和仓舒竟是一样?”

卞夫人一怔,半晌才道:“单公子果然聪明。”

单飞心中多少有分奇怪,忍不住问道:“仓舒这孩子的娘亲是……”

曹冲不是卞夫人的儿子,可也绝对不是丁夫人的儿子,那曹冲怎么会和丁夫人这么亲热,看丁夫人对曹操的模样,不抽曹操一个耳光,还是看在曹冲的面子上。

这孩子……

单飞搜刮着记忆,听卞夫人道:“冲儿的娘亲是环夫人。”

第99节 指点迷津

心中隐约有点了记忆,可单飞依旧记不起环夫人的资料——不能怪他孤陋寡闻,实在是老曹的女人多了点。

卞夫人轻叹道:“司空和环夫人相见说来也有些玄奥,我们都称她为环夫人,只因为当初司空赠予她个玉环。”

环夫人没有名姓的?

单飞皱了下眉头,卞夫人似看出他的疑惑,点点头道:“我们都不知道环夫人的名姓,家人何在,只知道她对司空很好,这就足矣。”

眼中不知为何,闪过分怪异,只是卞夫人很好的将心事藏起,接着又道:“冲儿比丕儿要小很多,但却比丕儿明白很多事理,知道司空的心意,一心想要帮司空挽回丁夫人,环夫人对这个也是赞同,这才让冲儿跟着丁夫人。”

嘴角带分微笑,卞夫人道:“丁夫人虽然对妾身不喜,但她很喜欢冲儿。”转望单飞,见他沉吟不语,卞夫人涩然一笑,“我想以公子的睿智,想必知道妾身要求什么。”

单飞见卞夫人若有期待的样子,沉默片刻才道:“在下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公子请讲。”卞夫人不解道。

单飞目光一扬,望向卞夫人道:“夫人真的想请回丁夫人?

“单飞!”

曹宁儿一直沉默无言,可不代表她不关心卞夫人和单飞所说,一听单飞当讲不当讲一句,立即知道糟糕,听单飞问的如此直白,忍不住呵斥。

卞夫人望着单飞清澈的目光,并未回避,更未恼怒,只是凄然笑道:“妾身自幼漂流,从来只是祈求有个居所就已心满意足。后来得司空喜爱,又得丁夫人容留,至此后都是感激在心,这种心意……”顿了片刻,卞夫人缓缓道:“妾身从来没有变过。”

单飞一笑道:“既然如此,夫人根本就不用求在下什么。”

“为何?”卞夫人一愕。

单飞道:“两情贵诚、更贵在相悦,在下虽不太明白司空的心意,但今日在酒楼一见,就知道司空对丁夫人从未忘情……”

见卞夫人神色黯然,单飞道:“就像夫人对司空一往情深一样。”

卞夫人眼帘微润,喃喃念着单飞方才说的“一往情深”,只感觉这四字道尽她的全部辛酸哀愁。

“司空以前或许被乱花迷眼,但如今想必已知道往事如烟,终有落幕;掌上燕舞,亦作尘土。”

单飞含笑望着卞夫人道:“既然如此,夫人只需知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八个字足矣。”

掌上燕舞,亦作尘土。

曹宁儿本自担忧,可听到单飞说出这八个字时,心头没来由一酸,不解单飞年纪轻轻,为何会有这般感慨的心境。

那面的卞夫人眸光有亮,喃喃念着单飞方才所言,终于缓缓站起,竟然轻施一礼道:“多谢公子指点。”

她本对求单飞没什么把握,不信单飞这少年能解决什么,无论如何,她总是还想试试,为了至爱那个男人,她真的什么都肯去做。

但今日听单飞所言,她却有非同的感悟,她本历经沧桑,可还是不解这少年眼界为何看的如此透彻,对眼前这少年着实不再小看。

单飞忙回礼道:“在下信口而言,不敢当夫人之赞。”

二人对施一礼时,就听门外有人喝道:“娘亲,你在做什么?”

众人一怔,就见曹丕满面怒容的站在庭外。

夜幕已临,夜色青涩。

曹丕脸色更是发青,快步走进堂中,见单飞侧身到了一旁,却不放过他,一把抓住他的衣裳喝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丕儿!”卞夫人见状脸色微变,叱道:“放开单公子,他是为娘请的客人。”

“他一个下人,又是什么狗屁公子?”曹丕喝道:“娘,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说的没一句真的。”

“世子。”曹宁儿急忙站起道:“单飞没说你的任何事情。”

“那他来做什么?”曹丕微有错愕。

曹宁儿只怕单飞受伤,急道:“是夫人有事请他帮忙。”她话一出口,蓦地感觉有些问题,因为她那一刻看到曹丕脸色变的简直有些可怕。